谢老夫人是上了年纪的人,顿时被杨姨娘母子三人哭得头痛,手掌重重拍在茶几上,冲母子三人呵斥道:“哭什么哭?有老身在,旁人还管不了卫国公府的事!”
她心知裴翊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报复杨姨娘嘲讽禅姐儿过继嫡子的事,但却不好发作太过,便只能阴阳怪气说了这样一句。
卫国公生怕她娘把裴翊得罪了,也赶紧出来和稀泥:“都别哭了。世子不过是关心我们府上一句。说起来,我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倒也不讲究那些虚名。嫡子也就是名声上好听一些,庶子如果有出息,一样能继承家业,记不记在嫡母名下,是不是嫡子又有什么干系。”
杨姨娘母子三人顿时都安静下来,纷纷坐回了座位。
谢知禅不由得在心里白了便宜爹一眼,虽说他这话放在将来是有那么点人人平等的意思,但那是在一夫一妻制,较大限度保障了妻子权益的社会形态下,可放在当下贵族阶级妻妾成群的社会形态中,他这就是宠妾灭妻,对于谢母而言便是大大的不公平。
偏他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分明是违背礼教的事,被他说成是看淡虚名。果真是文人出身,张口闭口一张嘴。
谢知禅便道:“嫡子庶子,横竖都是父亲的血脉,是祖母的亲孙,父亲和祖母自然都不在意这些虚名。可我母亲却是不能不在意的,若将来昌哥儿继承了国公府,没有族谱记名的约束,不认我母亲这个嫡母,我母亲可到哪里哭去?不如还是早些开了祠堂,改了族谱,将昌哥儿正了名的好。”
谢母本以为记名嫡子的事只是裴翊随口一说,可听谢知禅的语气,似乎真是在为她的将来谋算,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如此贴心。
她顿时心中一阵感动,想说让阿缘别担心,她将来总能照顾好自己,却又怕当下说出来,白费了阿缘一片为她好的心,便只沉默着不说话。
卫国公跟谢老夫人一时也没想到反驳的话来。
谢文昌虽年纪还小,却在杨姨娘的教导下,对后宅手段知之甚多,对这个嫡姐也没什么正向的感情,反而充满了怨恨。
他听出来了,嫡姐这是打定主意要让他跟亲娘母子分离。
他本就是熊孩子的年纪,又是卫国公府的独苗苗,从小唯我独尊惯了,顿时心中的小火山就爆发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眼瞪得如铜铃,嘴角不自主地抽搐着,尖叫一声,便往谢知禅冲去。
嘴里尖声喊着:“我踢你这个坏女人!敢欺负我娘!”
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未曾料到谢文昌会如此冲动。
在谢文昌踢到谢知禅前,电光火石间,裴翊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往前一推,将他摔在地上。
脸色阴沉地呵斥道:“放肆!”
众人就见谢文昌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嘴里还嗷嗷叫着。
裴翊也是气急了,这一推也没收着力道,得亏他现在下半身瘫痪,又重伤刚愈,力道小了许多。
“昌哥儿!”杨姨娘见状,顾不得其他,冲上去抱了昌哥儿就拉他的裤腿查看,见腿上一片淤青,肿胀如莲藕,一边心疼得不行,一边又万幸骨头没事。
才安静片刻的大厅又乱了起来——
谢老夫人跟卫国公都心疼这一根独苗,卫国公不敢骂裴翊,顿时就把气撒在了谢知禅身上:“你弟弟就是个爆竹脾气,他在书院里读书辛苦,好不容易放假回次家,你非要招惹他作甚?!”
谢老夫人却仗着年事已高,颇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势,冷声对裴翊道:“世子未免也太过分了些,今日到底是跟禅姐儿回来认门的,还是到我国公府来抖威风的?改日我倒要好好上燕王府去问问裴渊,他是如何教养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