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谋士来说,不至穷途末路都不应该透露出“无计可施”的意思。
但沈季远此言,言下之意便是说他已经没有办法救郁家。
晏琮神色更加阴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凤经文多看了沈季远几眼,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沈季远躬身作揖,“三殿下,明日早朝时无论情形如何您都不能替郁家求情,必须和郁家撇清关系。”
晏琮烦躁的揉着眉心,“本殿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三殿下早些休息,臣先告辞。”
晏琮脑子里正是一团乱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沈季远眸色微动,躬身退了出去。
他走后,凤经文在晏琮身旁的锦榻坐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若有所思道:“表哥,沈先生归于你门下多久了?”
凤家是晏琮的外家,晏琮与凤经文又年龄相仿,往来多了关系也十分亲密,私下里亦是以表兄弟相称。
“三年。”晏琮随口答了声,“这三年沈季远替本殿出了不少主意,让本殿得利颇多,若没有沈先生,朝堂上恐怕没有那么多朝臣暗中倒戈本殿。”
父皇膝下一共四个儿子,四皇子晏珏生母出身卑微,母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京官,而六皇子晏年的母妃虽是四妃之一的德妃,母家也还算强盛,但晏年本人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是四位皇子中最庸碌无为的一个。
是以他从不将这两个皇弟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他的对手只有皇后嫡子二皇子晏晁。
皇后楚氏母家强盛,晏晁又占着嫡出的身份,是他争储路上最强劲的对手。
若非这三年来沈季远帮着他暗中拉拢朝臣,他恐怕未必能与晏晁势均力敌的争储。
凤经文思索着他话中的意思,“看来表哥很信任沈先生。”
晏琮微微蹙了下眉,看向凤经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本殿对沈季远有恩,他是个知恩图报的,本殿相信他绝对不会背叛本殿。”
“那便好。”凤经文点点头,“幸而今夜沈先生将表哥拦了下来,否则若表哥你真的提剑冲到长公主面前,到时候被长公主倒打一耙,诬陷你与郁家贪墨有关,到时候便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幸亏有沈先生在。”再提起先前冲动晏琮也是心有余悸,“往日里沈先生便言本殿性子太过急躁冲动,往后本殿非得好好收收性子了。”
见他听得进谏言,凤经文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郁家完了,等同于晏琮失去了强有力的一臂,可争储之路如何会没有牺牲?
若晏琮只因此变得急躁冲动失了分寸,那这条路他决计走不远。
浓稠夜色中,沈季远孤身一人出了太傅府。
早在三年前他投入三皇子门下之时,三皇子便替他在上三城里置办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可惜那么大的宅子,却只住了他一个人。
上三城拢共那么大,往哪走不超过半个时辰。
因此沈季远没有坐马车,打发了车夫先回去,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巷道中。
郁家父子贪墨银两数额巨大,要想脱罪绝无可能,可若只想保住郁家人性命,有很多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