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殓被吓得脊背上根根寒毛倒立,扭头一看,只见那原本睡在卧榻之上的“爱晕”姑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刻正撑着半个身子趴在床上,正盯着沈殓在看。
沈殓急忙吞下自己手边的窝窝头,又给自己灌了两口水怕噎着了,然后才问那姑娘道:“姑娘几时醒的?”
“爱晕”姑娘身娇体弱,面上带着病态,听了沈殓的话后也不吭声,只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仅剩的那一个窝窝头,目光火辣辣的。
“……”沈殓看见了也当假装没看见,背过手对那姑娘安慰道,“姑娘莫急,我这便唤人来为你送饭。”
这“爱晕”姑娘是那大当家定下的弟媳,想来也不会不管她的饭吃,何必同她争这一个窝窝头呢?
“他们的东西,我不敢吃。”“爱晕”姑娘捂着胸口,娇滴滴道。
我见尤怜。
奈何沈殓是个穷鬼,手中的窝窝头比命大,诚实道,“……不是我不分你,实在是看姑娘衣着打扮,言谈举止皆有世家之风,这类上不得台面的糙食,我吃没什么,左右不过多放两个屁的事,但姑娘你吃了恐不克化,夜里肠胃难受。”
字字真言,听着就很真诚。
只是那姑娘不吃这一套,听后竟用袖口掩着脸低声抽泣道,“……是了是了,刚才头脑发昏,竟忘了是先生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岂敢抢先生之食?也罢,我尚且能挨,挺挺便是。”
“……”这帽子扣的。
沈殓受不得这种,越听越觉得好像自己是个什么烂人,她虽不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却也不是挟恩图报之人,便叹气一声,走了过去,将自己手里仅剩的一个窝窝头递给了对方。
“爱晕”姑娘自是不肯受,又推辞了两番,直到沈殓冷不丁的来了句“你若不吃,我便吃了”,姑娘才立即接过,又再连连道谢。
沈殓闷着不吭声,只瞥那姑娘。
果不其然,“爱晕”姑娘只啃了一口窝窝头便面露菜色,如鲠在喉,仿佛吃了什么毒药,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最后是沈殓看不下去了,幽声道,“咽不下便吐了吧…”
“爱晕”姑娘得了话,立即便扭头将口中的窝窝头吐了出来,罢了大约觉得有些丢人,又气恼地将手里咬过一口的窝窝头泻愤似的丢了,“…这什么?怎么这么难吃。”
窝窝头滚在地上。
落了一身土。
沈殓见此忙弯腰捡了起来,然后心疼的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不在意对方的目光,啃了口,咽下,才道:“我方才便说了你吃不下……”
这种大小姐怎么会吃得下这种细糠,给了也是糟蹋粮食。
沈殓心头很是觉得惋惜。
那姑娘脸色一红,吱唔着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