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镜黎呆愣愣看着纪怀昨洁白的额头上破开一个口子,是被捏瘪的易拉罐划伤了她,鲜血汩汩而出,顺着纪怀昨的侧脸掉落在她衣领上,也掉在商镜黎的衣服上。
那条红色的口子很长,看上去很像一个吃人怪兽的眼睛,没有瞳仁,却有一种被死神凝视的感觉。
商镜黎不知什么时候泪目,她把那条口子看做是纪怀昨生命力流失的缺口,很想把它堵住,但自己满手菜汤和饭粒,她又不敢。
女娲娘娘都是用五彩的干净石头堵住天空的缺口,她的手这么脏,碰不得。
纪怀昨跌跌撞撞跑出来,阮霁禾也着急地抓着她的裤子:“小昨姐姐……呜……”
张奶奶也着了急,拉着纪怀昨和阮霁禾往自己家里走:“快进来快进来,咱们包扎一下!”
警察终于在此刻上了楼,瞧见这一团乱先是把每个人都控制住,然后才询问情况。
纪怀昨的模样甚为骇人,她的羽绒服外头被染红了一大片,唇色也有些泛白。
张奶奶皱着眉头,只能帮她使劲儿缠绷带止血,两个小孩也惊恐地看着纪怀昨。
纪怀昨咧着嘴,疼痛在放下心来之后开始蔓延,她现在觉得整个头皮都是痛觉神经,正在被无形的手使劲儿拉扯。
“别怕,没事的。”她安慰两个小孩,专门强调给商镜黎,“小梨,奶奶打了电话来,让你先去我家睡,我们是来接你的。”
商镜黎眼前又是一片雾了,她在水光中看不清纪怀昨的表情,但看得清她自己的白,和自己的红。
她本来是白色的,干干净净的,可现在,她变成红色的,触目惊心的。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但眼泪像女娲娘娘补天之前那样天河倒泄,陆陆续续砸在衣服上,地上,砸在纪怀昨心坎上。
纪怀昨知道她是自责,不能再让她继续看着自己这副惨状,对阮霁禾道:“小禾,先带着小梨回家,全靠你了哦。”
阮霁禾早就眼眶通红,她攥着拳头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纪怀昨拜托她,才猛然抬头。
张奶奶也和蔼地哄着:“一会儿张奶奶送你们回去哦,乖孩子,都是乖孩子。”
“小昨姐姐,要去哪儿?”阮霁禾哽咽着问。
纪怀昨摆出一副轻松的神态:“当然是去买点好吃的,我们中午吃猪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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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霁禾撇着嘴巴答应,紧紧拉住商镜黎的手,两个小皮球都变成小水球,垂着脑袋掉眼泪。
纪怀昨心疼,也没办法,看着张奶奶把她们带走,才急匆匆去了医院。
挂号缝针开破伤风,一套流程下来,在傍晚之前总算处理好伤口。
纪怀昨疼得龇牙咧嘴,脸上都是清洗伤口时倒下来的碘伏,黄棕色十分难看。
好在不是大伤,只是被易拉罐划破了四厘米多一点,就是伤口颇深,所以才流了很多血,这种程度的伤她年幼时有过不少回。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没法住院,包扎好之后就离开医院,在门口的超市买了包湿巾擦明面上的血迹。
警局那边还没联系她,纪怀昨买好猪蹄,打车回到单元门下的时候,觉得走路都是虚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