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昨不得不小跑几步跟上她,等她们到商奶奶家楼下的时候,阮霁禾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纪怀昨忍不住笑,一手把她抱起。
商奶奶的房子在小区规划前的区域,设备老旧,还只有步梯,好在她们家住三楼,不算太高。
纪怀昨推开单元门,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一个男人刺耳的辱骂声尤为突出。
纪怀昨皱眉,捂着阮霁禾的一只耳朵,把她摁在自己怀里。
越上楼声音越近了,大概是几个人在争执。
“你教育孩子就教育孩子,别那么大动静行不行!”
“老子的种老子想怎么就怎么!”
“你也知道是你闺女,你天天这么骂怎么忍心呢!”
纪怀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转过最后一个弯,她看到商奶奶门前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见过,是商奶奶的邻居,姓张。
男人脸上尽是胡茬,双眼充满了红血丝,一只手扣着门框,另一只手里捏着一个早就瘪了的罐装啤酒,最便宜的那款。
她想到一个最不愿接受的可能。
“我已经报警了!你等警察来了再关门吧!”
“就是啊,这不是虐待儿童吗,哪有这种爹!”
“老子的事儿用不着你们管!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
片刻安静,这些人又吵在一起,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受不了了,重重踩着楼梯回家,也因此给纪怀昨腾出一个地方。
楼梯狭窄,她站在三楼到四楼的平台上,距离商奶奶的家门也不过几步之遥。
在男人腋下的缝隙里,纪怀昨看到了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的商镜黎。
地上有一只摔碎的碗,还有满地的饭粒和菜叶,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整个屋子都是烟雾缭绕的,她听到商镜黎被呛得不时地轻咳,声音沙哑。
小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她似乎早就习惯门口正在发生的一切,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饭粒,手里捏着那个修过的小铲子。
从姜松河和她提起商镜黎的家庭情况时,她就不敢想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恶劣情况。
但现在她所看到的,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恶劣。
纪怀昨审视着这个男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邋遢,也没有一处不散发着暴虐的意味。
无论是他的红血丝,还是他涨红的脸,发白干燥的嘴唇,都表现出他焦躁易怒的性格。
所以商镜黎到底和这种野兽在一起待了多少天了,她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