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了两杯橙汁,邀请商镜黎来自己的书房。
一大一小面对面坐下,纪怀昨拿出药箱,轻声问:“我可以给你上药吗?”
她看出商镜黎的拒绝,赶紧搬出自己才想到的,一定不会被拒绝的理由。
“因为我不太会,但是我的伤口后天就要换药了,我得先练习一下。”
商镜黎的拒绝果然迟疑了,半晌点点头,只伸出手臂让她练习。
纪怀昨没强迫,卷起袖子,看到青紫的时候心都拧在一起。
她一声不吭把活血化瘀的药倒在手心,搓热了,才轻轻地擦在细嫩的手臂上。
今晚的进度大概只能止于此,纪怀昨没冒进,帮她擦过两条手臂就收好药,放她回去睡。
深夜,她睡不着。
有些画面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就像商镜黎坐在椅子里,就像商镜黎伤痕累累的手臂。
她感到空前的烦闷,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也曾被抛弃,所以面对一个处境比自己更加凶险的孩子时,她更觉得快窒息。
她的脑袋生出两种想法,一种恨不得收养她,一种是在感叹还好商镜黎还有一个爱她的奶奶。
最终,后一种想法还是战胜她感性之下的冲动。
她的奶奶也在努力回到她身边,在那之前,自己只需好好照顾她。
纪怀昨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之后,却是换了一个地方辗转反侧。
这一夜她都不得安眠,似乎总能听到那个男人的谩骂声,也断断续续梦到很多次商镜黎被打的画面。
这些梦魇令她满身的冷汗,一直到天明,她终于忍不住,拨打了在张奶奶那要来的电话号码。
商奶奶临走前,曾把老家的联系方式告诉张奶奶,说一定可以联系上她。
张奶奶担心她照顾商镜黎不方便,所以把电话给了她。
纪怀昨忐忑地拨过去,对方是一个男人接起,说出来的话令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悬在钢丝上。
“你说老商啊?嗐,别提了,前几天回来,和收高利贷的人吵了起来,那都是些混小子,把老太太推倒之后管都不管就走了,还是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去,这都轮流照顾她好几天了。”
纪怀昨觉得自己的温度在流失。她极其不愿意,极其不愿意接受的事,一件都没有被减免。
对方又问她:“你找她什么事啊,你是她什么人?”
纪怀昨张了张口,屋里的黑暗让她闷得透不过气,索性一把扯开窗帘,看到晨曦吐露的微光。
“我是她邻居,在哪个医院,麻烦您告诉我一下,我去看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