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系两头。
一头是今晚教室后排陌生到难以辨认的游烈,一头是上周末天文馆里外那个总是一个眼神一个自嘲语气都能叫她胸口涩闷难消的男生。
他握住她的手腕,他给她扶着的车门,他递给她的外套,他掌心躺着的圆石……
一帧帧海啸似的涌来,冲撞着她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岸。
直到喧闹里高腾的笑骂声撕开空气,传了过来——
“哈哈哈操常涵雨你今晚来找死的是吧,对着谁都敢上手了?”
啪。
夏鸢蝶听见一根弦断的声音。
第一排,少女蓦地合书,起身。
乔春树吓了一跳,回头:“小蝴蝶你干吗去?”
“收英语作业。”
“啊?老苗不是说等第三节晚自习上课收吗,这会儿教室里多乱啊,”乔春树拽了拽她,压低声,“你等上课再过去吧,后排我看是都要疯了。”
“没关系。”
少女轻声,眼角弯弯带笑:“提前收完,我早点回来自习。”
乔春树一愣。
在很短暂的视线相接的第一秒里,她莫名有点被女孩眼底什么情绪蜇了一下的刺痛感。但转眼就不见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好吧,那你小心点。”乔春树迟疑点头。
靠窗的第一列,加起来收了十份英语报的作业。
夏鸢蝶抱着那沓报纸,停在倒数第二张桌旁,安静抬眼——
围着最后一张游烈的书桌,外班的几个男生女生几乎将人影拦下大半。
几人或站,或靠,还有一个,似乎是那个叫常涵雨的女生,更是直接靠坐到了游烈空着的那半张课桌旁。
校服裙被她缝了内折,远提到膝上,浑圆雪白的腿就在某人懒耷着的黑漆漆的眼睫下,换了往日不知道要被游烈冷出去多少米,此刻那人却蜷着腰腹倚在墙边,嘴角扯着薄淡又骀荡的笑,像不在意,或没看到,任她在自己腿旁有下没下地晃。
唯独那双漆眸里不见情绪,晦如无光。
——是疯了。
疯得不轻。
夏鸢蝶闭了闭眼。
“同学,让一让。”
“……”
“同学,麻烦让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