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呼!”
悲愤之下,他竟直接将手里的琴,扔到了阁楼下,仿佛韩国复国的希望,砸得稀烂!
“君子!”
老仆大惊,这可是君子最喜欢的琴,十余年来爱不释手。
张良却已经闭眼压住了内心的愤慨,片刻后平静地说道:“张翁,等秦吏的严查过后,便将府中的三百僮仆遣散了罢。”
张翁连忙顿首:“僮仆皆是家生奴子,世代为张氏仆役,当终生侍奉君子左右,不愿离开。”
张良叹息道:“我之所以要遣散他们,是因为经过这场举事,秦国官吏定会加紧对韩地的约束,不会容许各家保留僮仆武装。清洗就要来了,多亏了横阳君等人,想要在韩地反秦,已无可能。”
“既然留下看不到希望,我也是时候离开新郑了。”
他目光扫过这里的亭台楼阁,一花一木,除了年少时去楚国淮阳(陈郢)学礼的时光,他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座宅院,这座城池,一时间有些不舍,却无法动摇坚定的决心。
最后的主人也要离去,老仆怅然若失,但还是应道:“君子打算去往何处?”
“去东方,齐楚魏三国交界的地方,继续蛰伏,等待时机!”
这世道,死不难,难的是活,张良必须带着今日诸多韩人义士未尽的夙愿仇恨,忍辱负重地活下去。
张良脱下羔裘,一身单衣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朝着大火燃烧的方向郑重作揖。
“诸君请放心,张良会替你们,看到秦国失去时势的那天!届时,我会亲手让暴秦覆灭!”
……
果然如张良所料,九月底,新郑那边前脚才刚刚传来韩人造反的消息,被囚禁在阳翟的韩王安,后脚就被杀了……
杀死韩王安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国的前任丞相,奉秦王之命到东方各郡巡视的昌平君熊启。
昌平君拎着韩王的人头抵达新郑,向韩人示威,满城已无一人敢仰视秦吏,那些冒尖的复国者,几乎都死在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举事里。
在安定颍川郡后,昌平君又马不停蹄地朝东方进发,他的目的地是淮阳,此时此刻,王贲所率的大军已经包围了那座楚国陪都。
昌平君不知道的是,已经换上一身粗麻布衣的张良,也孤身一人出了新郑城,仗剑行走在东去的道路上,看着昌平君威风凛凛的车驾,他若有所思……
……
同一时刻的南郡安陆县,这里秦吏对时局的了解,远不如张良那般透彻。他们只知道秦国和楚国开战了,但战事集中在北方上蔡、陈郢一带,并没有引发南郡与楚国的直接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