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眼中只有记档。
但愿孟筠是个表里如一的工作狂,看记档只为找线索,不去管些旁的。前桥心道。可他刚翻两页,眉头就皱出两道折痕,样子活像当年的菊姑姑。
哎呀,这表情可不妙。
孟筠的手指又飞快向后翻了几页,神色愈发不满,虽然极力忍着,还是出口责怪道:“我当年临走前和你说过什么——不可耽迷于床笫之事。你竟似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前桥心虚得缩脖如鹌鹑:“你的话我还是记得的。当初赵熙衡想给我,我就没有要他……”
还有这段儿?孟筠看她一眼,又气又觉万幸,低头继续翻看,眉头上的痕迹就没放松过。
“还说我开蒙不好,我可未曾教你这些花样。”他定定盯住一行,那里被五六个名字塞得满满当当,“你实话说,当初遣走菊姑姑等人,是不是她们总管着你,让你不得自由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
前桥道:“咱们不要超纲出题,还是就事论事吧……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这记档如此复杂,哪能一眼看出?”孟筠心情郁闷地坐下来,四向寻摸笔想要标画,前桥见状赶紧给他递笔研墨。
她屈尊讨好,孟筠硬邦邦的话又不好出口了。
“你啊……”他只能长叹一声,“我真该早点来见你。”
可不是嘛。
但凡他早点出现,魏留仙当年也不会抓着赵熙衡不放,或许新婚躲去青楼的风波也不会有,更别说和梁穹那段“孽缘”。
可惜现在说啥都晚了,孟筠和她只能相对坐叹,一番唏嘘。
孟筠收拾好心情,将册簿细细翻看起来,刚阅了几页,便有一声传报从门外响起,说是梁庶卿来了。
孟筠反应迅速,立马将笔一放,抓着册簿整个塞进怀中,若无所事地整理衣怀,动作一气呵成如同惯犯。前桥哭笑不得地目睹“簿册瞬间消失术”,见他已藏好痕迹,才让梁穹进来。
两人坐在一处面带紧张盯住来者,倒是把梁穹弄得一愣,拱手道:“打扰了,在下来得不凑巧。可宫中有使来此,需要殿下接旨。”
宫中?前桥疑惑,女皇这个时候会传什么旨给她?
心中装着事,想到又要和女皇打交道,未免不安,又听梁穹道:“私造局也谴人来传话,请孟少司速速回宫。”
“我刚出来一会儿,发生何事了?”孟筠皱眉问道。
然而梁穹也不知晓。
两事赶在一块,自然皇命当先,两人只能暂停原计划,接旨的接旨,回宫的回宫。出门时,孟筠披上外衣,对着衣怀做了个手势。
前桥瞪眼,孟筠却微微摇头。
好家伙,这是不打算把记档还她,还要拿回去细细品味了?
当着梁穹的面,前桥只能由他去,心中感慨牛头人大军从此多添一员猛将。
——
做好接旨准备后,梁穹将宫侍领到前桥面前,那人从袖中掏出一封奏章,恭敬呈递于她。
前桥不知女皇因何找她,还有些忐忑。解开缠绕的封带,尾部朱字御批“转报公主知道”六字入眼,紧绷的心弦才算稍稍放松。
不是她惹了麻烦,女皇只是将一份奏报转递给她。她飞快看过,里面的内容令她暗暗心惊。
此奏由觐坞府加急传派入京,言兴国东部自三日前连被大雪,至今仍有不绝之态。看奏报发送落款,已经是四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