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慈音记得小时候他的爸爸曾作为观音城探索队的队长去过一次地面执行任务,回来时给他带了一颗萎缩了的花种,褐色的小小一颗,爸爸把花种埋在家里那个破破烂烂的花盆里,说来年会开出一枝最漂亮的玫瑰,爸爸说要把玫瑰送给他。
后来那个花盆被许多从富人区远道而来的alpha们嫌碍眼,他们把花盆一脚踢烂,劣质的人造泥土沾到他们皮鞋上,他们骂得很难听,又臭又刺耳,后来他被那些alpha强行带走说要卖到拍卖场,爸爸不愿意,他们就杀了爸爸。
贫民命如草芥,这个规矩在人类社会制度里已经施行了数千年,人类在异种苏醒前,在还是地面的主宰者之前就遵循这法则,贫民与上民是刻在基因里的地位差距,贫民要无条件服从上民的命令,这个法则在末世降临后越发无情,自从人类逃离到浮空岛后,上民手里掌握着的金钱、权力、武器、土地与食物越来越残酷地垄i断起来,贫民必须要比以往更服从命令才对。
十年了,不知道那颗花种有没有好好长大,有没有长成爸爸要送给他的玫瑰花。
观慈音望着阎玫的背影。
阎玫已经在编第三朵玫瑰花了。
阎玫背对观慈音认真去编着玫瑰,宽阔的背脊倚靠床的边缘,背挺得笔直,仪态很好,没平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坏痞子架势,冷白的皮肤有几道伤疤历历在目,他不嫌难看,不嫌吓人,还穿个黑背心大咧咧露出来,他编玫瑰时很专注,肌肉也绷紧起来,尤其背对观慈音的时候,被观慈音看在眼里的这一大块后背肌肉,耸i动之时有种野蛮的性感冲动。
阎玫今夜要走了,他要去狂欢城的战场,是杀人不眨眼的战场,是肃穆到不能有一丝差池的地方,插科打诨都是禁忌,仿佛是因为这个他难得乖了一点,不缠着观慈音说骚话,也不继续动手动脚,像是刚才已经在观慈音这里满足了,像是把战场上不能有的alpha下九流都弄出去了。
可他脖子还有点红热,是兴奋带来的荷尔蒙余韵。
观慈音望着阎玫的后颈,后颈被些许自来卷的血红色半长的头发遮住,像是他们年轻人流行的叫狼尾的发型,由短及长地勾勒在脖子,一缕璀璨如烈阳的发丝随alpha的汗水黏在脖子侧面,有青筋微微暴起。
观慈音望着阎玫的脖子望了许久,而后眼珠才淡淡往下一移,去看阎玫手里的动作。
观慈音觉得阎玫手挺巧的,小时候手工课一定满分吧,一根香菜竟然也能编成花的样子,阎玫的手指非常灵活,香菜绿枝上所有叶子都被盘起来一圈一圈缠绕起来,叶子很细密,缠绕起来后就成了像是椭圆形的花瓣,围绕最中心的一片叶子扩宽起来,成了一朵开得华丽的花。
玫瑰。
观慈音一遍遍在心里念这个词汇。
而后观慈音掌心柔软撑着床单,手腕攥痕深深留着刺痛,他朝阎玫爬了过去,而后他跪坐床边,面颊处的长发被他拨在耳后,他俯下了腰,下巴抵着阎玫的头顶。
观慈音唇瓣微张,似笑非笑,隔靴搔痒似的难以捉摸,舌尖于唇间缝隙里露出点颜色,红得又薄又潮,却极致地冷。
“阎玫。”
观慈音此刻低眉顺目,带着被清冷音色薄薄包裹住的慵懒从嘴里如一阵模糊的风吹拂过阎玫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