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二月里过大年,母猪原的人们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匮乏下,仍是按照传统的礼数过大年。
有钱的人家直接到镇上去买大人小孩想吃的东西,添置家里所需的商品。家里没有钱的,卖几袋粮食,用粮食换来的钱到镇上买肉买各种年货。有钱的骑着自行车,没有钱的照样走路,或者是拉着架子车,买吃的,穿的,烟花爆竹,买红纸,贴对联。
有钱的人家杀了猪,陆兆拓家,柏志伟家,高佳丽家,相继效仿。夏临泉在陆梦雪的蛊惑下,于二十七号的早上就请来陆水生和陆福娃,柏元清,把自己家的猪给杀了。开膛破肚把排骨剔出来过后把猪肉分成六大块,夏临泉用刀从腰窝割了十五六斤肉,用绳子拴好,递给陆福娃:"你先把这肉拿回家,然后再回来。"
陆福娃马上一正:"我要肉干什么?我是来帮忙的。中午你炒点肉,喝点酒就行哩。"
夏临泉有点不乐意了:"大过年的家里杀了猪,能不给你几斤吗?听话,送回去再回来。你不吃黄氏还要吃呢,还有小孩子们。咱要讲究,不能我们吃他们吃不到。"
陆福娃很听话,把肉提回去后又折返回来。
夏临泉用同样的方式给陆天元也割了一块,很热心的说:"天元,你和你大没有分家,他也就你这一个儿子,也给你割一块,过年就不要买肉了!你提回去再回来。"
陆天元二话没说,提起肉就往家里赶去,没多大会就踅了回来。
吃了饭后,夏临泉给柏元清割了两斤猪肉让他提回去。柏元清:"不要,不要,我要肉干什么?明天到镇上办年货。"
夏临泉把眼一瞪:"怎么,嫌少?多少是个心意,回去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柏元清最终还是接过了肉,喜滋滋的回了家。
大年二十八到大年三十,这两三天是大部分家庭最忙碌的。勤快的在家里包饺子,蒸馒头,炸果子。心灵手巧的炸出各种各样的甜食,把果子包扎在一个早已洗净好的塑料袋里,一直可以吃到正月十五。油炸的东西,放的时间越长越好吃。由于是面食,到嘴里有嚼劲,甜甜的。
大年三十的夜里,不兴睡觉,闹新年,这也许是中华民族的老传统,几乎所有的人家灯火通明。待到夜晚十二点的时候,鞭炮声便不绝于耳。这个时候是小孩子们最快乐最忙碌的时刻。他们争着与大人放鞭炮,要么就去抢别人家的鞭炮。没有一家不燃放鞭炮的,只是鞭炮的长短与多少的问题。抢炮的小朋友们穿着新衣服,戴着高高的翘起的狗皮帽子,这种帽子不但可以御寒,也可以防止被炸过来的鞭炮炸伤。
很多小孩子比捡的鞭炮的多少,拿出来不一样多,他们就零零碎碎的燃放。要么就是把里面的火药给倒出来,装填自己造的橡皮小手枪。
大年初一就是拜年。东陵村的家家户户都整理的干干净净。每个家庭都在堂屋的桌子上摆放了水果,肉等供品。拜年是挨家串户登门拜年,一般都是晚辈给长辈拜年,只讲辈分,不讲年龄。碰到年龄小的长辈你还没有到,人家早就把礼物都准备好了。有人给你捧一捧花生,或者瓜子什么的,说一些客套话,拜年的人就可以走了。
每当长辈受到晚辈的三拜九叩大礼,他们老态龙钟的脸上,混沌骷髅般的双眼里都会闪现出神奇,有灿烂的光芒。
新年的氛围热闹,祥和有序可循。春节是母猪原人的狂欢,也应该是全人类的狂欢。几乎每到春节都会下雪而且下的很大。最大的时候,可以漫过人的膝盖,放眼望去,全世界都是白的。
瑞雪兆丰年,雪的到来给母猪原的人们带来庄稼收成的好希望。雪的洁白,也给母猪原的人们带来情趣。下雪了就要先扫雪,堆雪人,打雪仗。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烟花爆竹的碎片红白相间,展现出一幅绝美的图画。
陆五儿在大年三十的当天与陆梦燕,陆劲松和文剑敏回到了原上。他给自己的父亲带回来一台十四英寸黑白电视机。安装好后,陆五儿很快用开关"啪啪啪"找到了节目。
晚上,左邻右舍的人拥入陆五儿的家,观看陈佩斯和朱时茂联合主演的小品《警察和小偷》。这个经典小品让东陵村的人看过后久久回味。这可是这个春节最好的节目和最好的精神食粮。
后来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在母猪原传开。所有的少年几乎都能唱诵这首歌,很快家喻户晓。像夏天,柏大磊,陆劲松,夏飞,柏二磊都能音调不差的唱完这首歌。
电视的音响效果和节目内容虽然粗糙,但在母猪原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
走亲戚串朋友也是春节中最重要的事情。过了大年初,乡间宽窄不同的小路上,都会出现走亲串友的人群。走路的,挎马篮子的,骑自行车,拉架子车的,你来我往,络绎不绝。
陆福娃请来了陆兆鸿,夏临泉,陆兆拓,柏志伟和高佳丽。吃饭期间,陆福娃向儿子陆五儿问道:"你什么时候结婚?结婚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把家里收拾收拾。"
陆五儿没有说话,陆梦燕看了看他后说:"大,你就不要为五儿操心了。他外面有房子,早都装修好了。"
陆福娃:"啊!已经买了房子?什么时候的事?那为什么来家几次了也不给我讲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