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朝廷,年年苛捐杂税,让他们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不说,没了容国公,好像就不会打仗似的,至今一场胜仗都没打出来过,能指望得上吗?
他家里的小子跟着陆北干,前些日子回家了一趟,说剿匪的时候,陆北领着他们,用了几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计策的计策,很轻松就捣了马匪的老巢,伤亡个位数。他们剿匪军私下里都称陆北为天才将领,天生就会打仗的人。
既然是天才将领,那应该比朝廷那些不中用的官员靠谱吧?
不知自己被属下视为天才将领的陆北,此时正在闭目养神。
前几天他亲自领着人进山了两趟,没有带林梦,只让她把路线描述出来,虽然这样远比不上有人领路方便,还可能走错方向,找不到目标,但陆北依然执意如此。
无他,他信不过林梦,不是信不过她的人品,而是信不过她的能力。单单从林父不愿意带她一起去打大虫,她独自尾随过去一事,就说明她是个鲁莽的人。以阶下囚之身公然质问他这个将领,又说明她有些自大,搞不清自己的处境。
山上情况不明,带一个鲁莽又自大可能也没什么武力的人去探路,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他和其他士兵的小命就没了。何况,两年时间过去,那些假装成马匪的人的营地说不准已经换了地方,林梦带路的意义不大。
他运气还不错,两趟路基本就摸清了山上的情况。原来是山上有座不在朝廷记录内的铁矿,二王爷就着山上的铁矿秘密办起了军工坊,打造各种精钢兵器,企图造反。
难怪要屠村,难怪要屠戮来往伤人,这是怕有人撞破了山上的秘密。
二王爷,他那位“好姐夫”的异母哥哥,总以温和不端架子、拥戴弟弟、唯弟弟马首是瞻的面目示人,在陷害他容家一事上出力不少。
那些私兵穿着没有家徽的制服,无法证明是对方的人,但他在山上看见的那个头领,以前他曾在二王爷王府外面遇到过,瞳孔的颜色很浅,疑似有外族血统,他不会认错的。
真面目藏得可很深,陆北讥笑。
军工坊的规模很大,建在离山下三四时辰路程的深山里,占地有七八亩。负责守卫的私军约有六七百人,是他人数的两倍。
人数差异过大,强攻胜算小。也无法像上次卧牛山剿匪那样,里应外合,因为他的人根本混不进去。但也不是毫无办法,那里地势在山头最高点,西北两边枯木多,敌营的防火沟又挖得很浅很近,只要他添点油,添点柴,再借点风,火和烟雾就能蔓延得过去。
今天刚好刮起了西北风,风势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正是火攻的最佳时机,一等天黑,他就能上山。
他已然做完战前部署,每次做部署之前,他会多次推演战况,精气神消耗严重,故需要养养神。
屋外忽然起了喧哗,陆北眉心沉了沉,睁开了眼睛,走出去问:“出了何事?”
亲兵黑着脸指着林梦:“头儿,她吵着要见你。”
陆北淡淡地看向她,吝啬地吐出一个字:“说。”
“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上山剿匪。”林梦换上一身男人穿的短褐,手腕和脚腕都用绳子系好,腰上别着一把弯刀,看着挺飒爽。
但陆北只觉得愚不可及,他随便指着一个路过的兵道:“想去剿匪?行,你打得过他再说。”林梦死不死不要紧,但指挥都听不懂,别把他的兵暴露了。
被指到的人是杜峥,他依旧很瘦,但脊背挺得很直,精神面貌不可同日而语,他大步走过来,拔出自己的砍刀,微微躬着身子,做出迎战的姿势:“林姑娘,请。”
头儿说敌人不分男女老幼,勿以为对方是女是老是幼就掉以轻心,否则,你赔上的就是你的命。
林梦看着他这般肃穆紧绷,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心生了一点怯意,抱怨道:“自己人,有必要这么严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