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是最没有可能出现在我们两个身上的词了。
我和他之间,见过彼此最癫狂,最糟糕,也最崩溃的那一面——我们互相憎恶,互生怨恨,看见对方第一时间想起的永远是那段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冰冷过去,伴随试验台冰冷的触感和切割血肉的刀锋,正因为太过了解,所以反而最不可能为此滋生爱意。
怜悯也好,移情也罢,当身处的环境下就连自由的呼吸也是一件奢侈事情的时候,便很难在对旁人产生半分温情的柔软——我不是圣人,很巧,他也不是。
我们依靠着对方的疼痛和对自己的憎恨印证自身的存在,温柔弥补不了黑暗,在真正绝望的时候,只有创造出新生的伤口才能感知到生命本身,我和昔日的散兵就是这样扭曲的关系,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不介意亲自捏碎他的心脏,他仍然可以直接伸手破开腹腔掏出我的肋骨。
正常人要如何判定过去呢,也许应该是选择遗忘,选择忽略,抹杀掉记录过那段过去的所有人。
可偏偏对于我们来说,被迫共生的那段时间时间实在太过漫长,以至于本该被埋没的过往反而成为了我们之间最无法割裂的一部分,那是我们被迫彼此见证的过去,是不容忽略的历史和塑造自我的过程,太过刻骨铭心,不可分裂。
流浪者有一句话的确没有说错——
我的意志,如今正流淌在他的血肉之中。
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我必须留存的过去。
但是——
“‘创造者’不代表一切。”
我回答道。
……特别是对于流浪者来说,创造者本身就伴随着一些他最为厌恶的回忆。
我和他,是最没有可能衍生出爱的关系。
——或者应该说,我和他之间,是最不需要生出爱的关系。
对着达达利亚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教令院了,我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你就算真的要吃醋也不用吃他的醋啊……那小子是最没必要的啦。”
怕是我就算真的跑到他面前深情款款说上一句我爱你,流浪者也只会像是碰到什么恶心至极的脏东西一样退避三舍,或者干脆把我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总之,最没可能的就是发展到两情相悦的结局……虽然如果是他的话单单是想到这个形容我都有点反射性地恶心了。
“哦,好啊。”他很痛快地点点头,竟是没有半点迟疑。
“……”
真假,答应的这么痛快?
达达利亚的确没有继续说话。
他那句回应其实没有说谎,自己是真的没有生出什么嫉妒或是糟糕的酸味,人偶再怎么嚣张跋扈,事实就是单单是靠近她都会露出那种嫌弃表情。
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我们要不要换个方便谈话的地方?”
“你要说什么,事先说明,风纪官已经有一部分回到教令院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形象吗?”达达利亚理直气壮地反驳起来,看着还有那么点奇怪的委屈:“我可是很认真的想和你说点正事吧。”
我本能地不太相信,但还是带着他去了大贤者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