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营地遗址内,斜插冰层应声破碎,露出一个个碗口大的窟窿。翠绿的火焰如膏似蜜,顺势流淌,逐渐渗入冰层背面。
子曦见机较早,连忙牵引藤蔓堵住豁口,“熊宝别停,再凝一层寒冰隔开阴火。青禾,将杨百步揪出来!让他挨着冰层搭建土墙。”
话音未落,北天风声四起,迎着破碎冰层直吹。风助火势,推搡更多绿色灵焰滴答落下,发出尖锐碎音,营地堪忧。
北方一人隔空出拳如擂鼓,一人甩袖鼓风如吹箫,还有一人拎着一根貌似生锈的铜笔来回乱戳,戳出不少乌黑粘稠之物落下,幸而有洁白透绿的半月形光刃与之相抗。
杨百步躲在一处坑洼里瑟瑟发抖,倚剑向外偷瞄,任凭洛青禾好话说尽,就是不敢出去。他还振振有词,“公主殿下快快躲好!三派掌门动真格了。林大人不在,我等此时逞强,无异于螳臂当车啊!”
青禾气不过,狠狠踹了老头一脚,委屈着向子曦诉苦。
子曦忙于将藤蔓打结,逐一填入破损洞口,尽量帮熊宝重凝冰层拖延时间,根本无暇顾及劈山派阳奉阴违之事。
后方洞穴忽然传出吵嚷:
“我们也是神谕教信徒,同为修灵之人,强敌当前,理应尽一份力!”
那人边喊边跑,怀中抱着一块不小的石头,踉踉跄跄砸到冰层之后。
又一人抱石而出:“不错!大水将我的家淹没了,老婆孩子全没了。本就一条贱命,有啥可怕?”
“对!跟他们拼了!凭啥他们会飞的人高高在上,肆意屠杀我等百姓?”
“谁说不是呢?都是一个脖子一个脑袋,凭啥他们叫掌门的高人一等?我们的命虽贱,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没错!大人们为保护我等费尽心力,如今大难当头,也该轮到我们保护大人了。大家随我冲啊!”
一人带动一排,一排带动一群,流民们人手一块土石,前赴后继冲向翠绿冰层,似乎那不是什么危险巫术,而是一块巨大的绿豆糕。
山巅营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经过之前金蛋乱飞,北天三青巫术肆虐,早已满地疮痍。如今还有阴火借路,所余空间更加紧窄,能跑人的路径相对集中,这也方便了半空之人攻击。
岳千秋落字受阻,阴火加身,早就憋着一肚子气。但见脚下流民如蚂蚁搬家一样抱着石头堆砌石墙,更加恼怒,振笔甩出细密墨滴,严正覆盖众人行迹。
洛青禾破涕为笑,还没来得及夸奖众人热心,但见地面一暗。抬望眼,隔着阴火瀑布,乌黑云朵松散连结,极速坠落!
“隐蔽!快躲开!石头都扔……”
“轰轰轰……”
自从折断半壁冰层,头顶防御形同虚设。本以为有阴火瀑布阻隔,可抵挡一时,不料青袍胆大如斯。
墨滴坠落如雨,灵能充沛,来势汹汹,沾着即炸,砸到必伤。短短数息,冲出洞穴的流民已伤亡大半,远比此前山石滑落掩埋洞口时惨烈。
洛青禾痛哭流涕,小嘴咧成柿子饼儿,又气又急,坐在地上直蹬腿儿,“你们快回去啊,我灵力不够,救不了你们的!呜哇……劈山派的懦夫老死鬼,我若不死,定要上报父王,将你灭门。呜哇……”
营地动荡,血肉四溅,土石乱飞。青禾哭得满地打滚儿,仍没忘记抱紧襁褓。她一哭,怀里的孩子也哭,一时分不清谁的哭声更大些。
杨百步躲在土埂之后偷眼向外看,流民们前赴后继,不顾墨滴炸裂,沿着前人血肉将石块儿送到冰层之下。
他心知,如此松散堆砌毫无作用,甚至一旦冰层瓦解,这些碎石受灵力波及碎散开来,相当于为敌人提供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