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茶棚正位于三分镇东门前,后面十丈处就是城门,有几个士兵守在门口;茶棚不大,一间茅屋,在路边摆了两三张桌子,都只有两尺高,桌子上放着一个漆黑的铁茶壶。
这是供来往行人在入镇前稍作休息的地方。
此时的茶棚前,除了秦冲以外,还坐着两拨客人,一拨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的一身素白儒袍,头戴文士巾,腰间系着柄绿鞘长剑,风度翩翩,英武帅气;女的却是翠绿劲装,头上简单地插着一支金簪,一柄柳叶刀背在背上,依着那文士,模样很是亲昵。
另一拨则只有一个人,黝黑的皮肤,漆黑的衣裳,全身上下除了眼仁,其它全是黑的。
茶棚没有小二,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虽然头发开始苍白了,但腰肢还挺得笔直,一双臂膀也格外健壮有力。他在茅屋里忙活了一阵,便提着一个大茶壶出来,给三张桌子上的铁壶都加了水,沙哑着声音道:“诸位,一壶茶是五文钱!”
众人都开了钱,秦冲也从黑铁戒里拿出几枚铜钱丢过去。按照大武王国的币制,一两白银值一千个铜钱,十文钱可以买一斗大米,这一壶茶五文钱,倒算是很便宜的了。
他身上还剩下数十两银子,是楚芊给他的,这段日子零零散散用下来,还剩了这些。
提起茶壶,他打算先斟一杯喝了,解解渴,然后进镇子里看看。
反正他也是漫无目的,走到哪儿天黑了,就躺在哪儿睡上一觉好了,流浪嘛,他习惯的。
却听那黝黑汉子叫道:“且慢!”
秦冲和那对青年男女都朝那汉子看过去,便见他噌地站起来,提着茶壶,大声问道:“店家,大家都是一样的茶钱,为什么你给我们泡的茶,却是各不一样呢?”
几人都是一愣,那老人走出茅屋,诧异地问道:“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新鲜的苦丁吗?客官,我们家的苦丁苦中有余甜,走得乏了,喝上一杯,最是清热解渴呢!”
“不对,不对,虽然都是苦丁,但我这壶苦丁是陈茶,味道大不一样,我闻得出来!”
老人忍不住一笑:“客官,您开玩笑呢,茶陈不陈,您只靠闻,就闻出来啦?”
“你这老鬼,你小瞧我不是,给我喝陈茶?”黝黑汉子冷笑道,“你要不相信,我给你难一下!”他提着自己桌上的茶壶,又把秦冲和那对青年男女面前的茶壶提过去,在他桌上摆了一排,都揭开了,伸长脖子闻了一闻,叫道,“你看,这味道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青年男女相视一眼,都有些感兴趣,便走过去,仔细一闻,都道:“没什么区别啊!”
“没区别?”那黝黑汉子冷笑着,朝秦冲一招手:“小家伙,你也来闻一闻!”
秦冲却不过去,他看不出这事儿有什么异常,但他向来没有凑热闹的习惯。
“一样的茶钱,你给他们喝新茶,给我喝陈茶……”那黝黑汉子见秦冲不过去,也没有再叫,而是冲着老人冷笑道,“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那老人也闻了一闻,笑道:“客官,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新茶,您多想了!”
“怎么可能!”那黝黑汉子还要固执己见,“我明明闻到了,味道不一样!”
那青年文士忍不住道:“兄台,没什么新茶陈茶,你不要难为老人家了!”
黝黑汉子看了他一眼道:“没有?怎么可能?难道是我闻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