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女郎缩了缩脖子。
阿姒这一觉睡得不大安稳。
如身处浮浪中,颠簸浮沉,一记巨浪打来,这才彻底平稳,继而身上宛如覆了片云,温暖柔和。
后来半睡半醒间,她翻了个身,依稀察觉有人在耳畔低语。
阿姒是听见了的,但她太累了,来不及思索便再度被困倦席卷,待找回意识时,已过了许久。
魂儿未来全,阿姒以为自己还在山间小院,习惯地在枕下摸索。
“在寻那把匕首么?”
阿姒点点头,俄而回过神,想起说话的人是江回,她的夫君。
他回来了,还把她带下山。
这一切似乎是真切发生过的,又像是一场虚幻的梦,阿姒懵然坐了会:“夫君,眼下是什么时辰啊?”
“卯时。”
还好,才一晚上,也不算太久。
刚这般想,又听他话里含着笑意补了句:“七月廿九,卯时。”
阿姒数了数,江回回来那日是七月廿七暮时,这会是七月廿九的清晨。
也就是说她睡了一天两夜!
她想替自己找补,转念一想,这时候还要什么颜面?垂睫委屈道:“夫君别笑,你不在那数日,我夜里都不敢入睡,生怕来了贼人将我掳了去,只能时刻把匕首藏在袖中攥着,我还以为……你扔下我不管了。”
话是真的,连日的惊惧也是真的,江回不在家时,阿姒每日担惊受怕。但此时此刻提起来,却不是为了吐苦水,是想勾起郎君的内疚和心软。
对面人果真不忍,语气比平日温和许多:“让你受惊了,抱歉。”
阿姒手按在心口缓了缓:“我还听到有人喊着要抓刺客,以为是来抓你的。”
“为何会觉得是我?”
他语气微冷,又透着些散漫。
阿姒垂下眼帘,他这是觉得她不信任他品行?
但他平日神出鬼没,武功又高,看着的确不像做正经营生的人啊……
不过不能直说,多伤夫妻情分。
阿姒解释道:“夫妻一体,你就是我,我怎会信不过夫君的为人?我是担心他们搞错了,有道是怀璧其罪,夫君武功高强,自然容易被怀疑,就像我生了张易招人觊觎的脸,当初才惹来城主觊觎。”
对方似乎被她这番惺惺相惜的话宽慰到,并不解释,只轻笑一声。
自从他回来后,笑得倒是挺多。
阿姒颇稀奇地抬头:“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夫君笑出声,只可惜我看不到,夫君你笑着时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