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目光的那瞬间,明知她看不见,元洄仍僵得像被钉在榻上的干尸,他没有动,等着她自己察觉。
阿姒“呀”了声,飞快坐起。
“啊,我怎么……”
她歪着脑袋回想,仿佛寻到个合适的理由,煞有介事道:“原来是夫君啊,我梦见自己抱着姐姐呢……”
说着她自己止住了。
元洄挑眉,定定地看她。
阿姒捕捉不到他的目光,但能捕捉到空气中的安静,她心虚地讪笑:“好吧,是借口,我哪来的姐姐。”
她说罢,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他。
“夫君昨夜睡得可好?”
元洄偏过头不看她。
“嗯。”
即便不看,他也能猜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少女或许在偷笑。
真是难缠。
不日后,晏氏的人走了,元洄亦在两位下属护送下和阿姒离开。
元洄已痊愈,他还有事要做,阿姒唯独信任他,不愿和旁人待在一处。如何安置她便成了问题。
“你去做吧,别顾虑我。”
阿姒忽然道。
元洄问她:“你一个人,不怕?”
阿姒摇摇头。
“怕是怕的,但我有手有脚,吃穿不成问题。若是因为我妨碍你,时日一长,哪怕你毫无怨言,我也会内疚。”
多数时候,她柔弱粘人,元洄隐约能看出她是因为无助才时刻黏着他。
但有时,她也要强。
女子真是复杂。
元
洄又想起那个怪梦。
在梦中,他查到晏氏旧部殷犁于宜城一带落草为寇的消息,本打算用这个消息换阿姒,但晏书珩回绝了,他亦不打算冒死抢人,只派下属前去宜城挑拨殷犁和官府,给晏书珩制造些麻烦,顺道离间晏氏和祁氏。最终亲自前往,不过是寻个办公事的由头,去确认她无恙。
但现实和梦里不同,元洄查知那殷犁不在宜城,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与宜城方向相反的一座城池。
至于晏书珩,则径直南下。
看来,那只是梦。
是他潜意识催生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