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山的反应倒是比她淡然。
“我都一把年纪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
“走之前把后事先准备好,省得到时候慌慌张张。”
沈平山坚持要拍,没办法,岑眠上楼找出她的相机。
老屋里没有纯色的白墙,沈平山带她去了梁叔家。
梁叔家去年新盖的三层楼房,刷了白漆,干干净净,宝贝得很。平时干了活,他连手都不敢摸墙,生怕留下巴掌印。
下午的时候,梁叔家总是很热闹,村子里闲来无事的老人聚在一起,围着一张棋桌。
有人看见沈平山后面跟着的岑眠,还有她手里的那台相机,玩笑道:“沈老村长,又有记者来采访你啊?还穿那么正式嘞。”
以前沈平山当村长时,评了一个什么贡献奖,有段时间,总有镇里市里的记者来采访他。
今天为了拍照,他出门时,特意换了一身立挺的中山装。
沈平山摆摆手:“哪来什么记者。”
老梁从屋子里端出两杯泡好的茶,放在院子的圆桌上,他对岑眠笑笑,“来,喝茶。”
沈平山:“老梁,用下你们家的白墙。”
老梁一愣:“用墙做什么?”
沈平山站在白墙前,理了理衣领:“拍一张我以后的遗照。”
岑眠没想到沈平山在外头也说得那么直接。
老梁反应了一会儿:“哎哟,你想的周到啊,要不给我也拍一张。”
其他老人听了,棋也不下了,凑到白墙前,你一言我一语,都要拍遗照。
“那老梁你拍完,轮我拍。”
“我回去换件能看的衣服,你们别走了啊。”
岑眠惊讶于这些老人对死亡的看淡,她摆正心态,格外慎重地对待这一次拍照。
沈平山拍照的时候,板一张脸。
旁边梁叔揶揄他:“老村长,笑一下嘛。”
沈平山没理他,依然不苟言笑,望着镜头。
一张照片,反映出了每个人对待自己一生的态度。
有人严肃而认真,有人笑得随意而自在。
在等回家换衣服的老人时,听其他人闲聊,岑眠才知道,原来沈平山想要拍遗照,不是没有原因的。
前天,沈平山去隔壁村吃酒,吃的是白喜事。
去世的老人,子女都在外面打工,老人一个人留在老家,突发疾病,死了好几天,才被邻居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