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本是吴柯的作文,他写得格外认真,一笔一划,一板一眼。写他想要考上大学,当一个科学家,像袁隆平爷爷一样,研究杂交水稻。
还有的孩子想当画家,有的想当建筑师,他们的梦想五颜六色。
岑眠没有给作文打分。
给梦想打分,就像是把每个人的梦想分出三六九等,分出高尚和平庸。
用分数决定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在每一本作文最后都写下了“加油”两字。
最后一本作文,是林皓的。
岑眠翻开,愣了一瞬。
他的作文,除了标题“我的梦想”,只写了一句——
“我想当一名医生。”
除此之外,是干干净净的方格纸。
岑眠想了想,在那干干净净的方格纸上,用红笔认认真真地添了“加油”两个字。
中午的时候,其他老师都找地方午睡去了,老师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老旧的电风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岑眠靠在木椅里,转了转手里的红色圆珠笔,她望着桌上摊开的十二本作文本,沉思许久。
办公室外头,传来学生们的玩闹声,鲜活自在。
岑眠听刘校长说,在白溪塘学校里上初中的学生,只有不到一半的学生能够升到镇上的高中,继续求学。
剩下的学生,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便会跟着父母外出务工。
在教育资源唾手可得的大城市里,岑眠不觉得上学有什么了不起的,到了白溪塘,她才知道,原来有那么一些孩子,在初中结束,就要被迫成人。
而他们写下的那些梦想,将永远地藏在一个个的方格子里。
岑眠觉得沮丧,她突然想起早上吴柯跟她说的资助,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
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声持续了许久后背接通。
岑眠糯声糯气地喊:“喂,爸爸——”
电话那头,沈镌白的态度倒是冷淡:“嗯,什么事。”
岑眠这段时间在外头,一个电话没想起给他打,不好意思上来就要钱,假模假式地问:“你在干什么呢?”
沈镌白:“看电影。”
岑眠一愣:“跟妈妈吗?”
沈镌白:“不然呢。”
赶着回去陪岑虞,他的语气明显没了耐心:“有事说事。”
“……”看来她挑了个不算好的时间点,岑眠也识相,开门见山说:“我最近在一所学校里支教,你公司不是每年都会有资助山区孩子上学的慈善计划吗?能不能把这所学校算上。”
闻言,沈镌白挑了挑眉,倒是难得见岑眠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做一些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