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洒脱一笑:“有何不敢?”
说完就满饮了一大口,酒水顺着脸庞流到了华丽的衣服上,但是朱雄英好似没看到一般,用胳膊擦了一下脸颊。
李道林赞叹道:“吴王殿下真的是个奇人,可惜了,我李某人没有机会和您做朋友了。”
朱雄英也叹了口气,惋惜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你应该知道朝廷绝对不会允许你活着,哪怕是我,也保不住你,时至今日你可曾后悔过?”
李道林点了点头:“有后悔过,也有害怕过,但是当您带着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更多的是解脱,而不是害怕,因为我的鲁莽,二十万的灾民,有地方住,有饭吃,有水喝,所以再来一次,我相信我还是会这么做。”
“吴王殿下来到河南的时间不长,但是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担得起英雄人物这四个字,我相信您不会为难那些难民,我李道林死不足惜,我已经交代过了,我死后,没有人会继续反抗,您写给朝廷的奏报中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还望吴王殿下放过其他人,您可以查,他们的手上绝对没有沾染无辜者的鲜血。”
看着一心求死的李道林,朱雄英的内心百感交集,不由得开口道:“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吗?本王一定尽量满足。”
李道林眼睛一亮,恳求道:“我有一个同乡,现在还在开封府的大牢内,他本是国子监今年的考生,本应年初就到国子监报道,但是因为国子监现在实施封闭式管理,他当时老娘又病重在床,所以只能延迟入学,结果又赶上洪灾,他将朝廷发给他的路费都散给了灾民,自己差点饿死,又跟着灾民来到了安阳府。”
“初到安阳府的时候,我本有意奉他为上宾,但是他怒骂我是乱臣贼子,欲拂袖而去,当时我虽然占领了安阳府,但是不懂治理,所以一片混乱。为了使难民能够吃饱穿暖,他无奈之下留了下来,现在安阳府之所以井井有条,都是他的管理有方,难民越来越多,他内心也越来越煎熬,终于在看到难民们都安定下来后,独自去开封自首,被判了秋后斩首,还望殿下能够施以援手。”
朱雄英的眼睛有些湿润,问道:“此人的名字是什么?本王会调查,如果真如你所说,本王恕他无罪,而且派人送他去国子监读书。”
李道林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他叫铁铉,郑州府人士,谢谢殿下了,李道林死而无憾。”
说罢,抽出自己腰间的利剑,自刎而亡。
一时之间,他想起了黄山道人林戬的徒弟,一样的品性高洁,一样的心胸宽广,一样的舍己为人。
却因为时代的悲哀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明明收复了安阳,但是朱雄英的心里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是在前世,自己一定能和他们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却只能……
一旁的李景隆看出朱雄英的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宽慰道:“殿下,这李道林确实是个人物但是每个人肩负的责任不同,您所担负的是整个天下,万万要保重身体啊。”
朱雄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叹息道:“在山野间寻一个清幽之地,葬了吧,也让他救过的百姓能有个祭拜的地方。”
在重新组建了安阳的官府后,徐子卿与平安的信使也到了,他们的情况和安阳这边差不多,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在大军开到之时,豪绅直接投降,自愿押往京城接受审判。
对比于这些为了灾民被迫反抗的叛军来说,开封城那些上下其手的贪官污吏更该死!
三股反叛的势力现在都烟消云散,接下来就该找他们算账了!
随着吴王奉旨去河南之后,朱标的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虽然对自己的儿子他有十足的信心,但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这天的早朝上,朱标依然有点心不在焉,已经去了一周了,怎么还没消息传来?
“报!河南道加急驿报!”
朱标和朱元璋的眼睛同时一亮:“快拿上来,给咱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