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不是一个好地方。
这些年在家大业大的苗家受着庇护,但是医家也是最接近底层人民生活的职业。
她刚来的时候还对人世间抱有幻想,觉得多半和小说里写的那样,没有那么多苦难。
可是她的职业让她接触到了很多非比寻常的事情。
这里的人性普遍是恶的,医馆里天天都有不同的事迹,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
会有人借着死去的孩子讹上医馆敛财,会有情绪失控的男人当着所有人都面暴打怀孕七月的妻子。如果医馆不雇佣几个强手,就会有人堂而皇之地来抢劫。
时淩一开始还在因为医者心而怜悯可怜人,但是怜悯得多了,他们就会理所当然地把这当做应得的。
这些年在医馆成长的何止苗予桃,时淩也一样。
如果不是南疆人统一的信仰,这个国家早就该分崩离析,战乱不断。
“油嘴滑舌,竟敢对神大不敬。”巧巧冷眼看着时淩,又狠狠地甩了她一鞭。
“你别得寸进尺,不然回到了万圣教,有你好果子吃!”
时淩看着巧巧可怖的神色终于疼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刚来南疆的这几年。
梦见她看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在他们的家中,因为产妇羊水栓塞死了,他们暴怒带着农具要打死自己。
梦见她在节日的时候上街,为了抄近道走小路,光天化日之下被几个混混围堵,差点失身。
还梦见那群她帮助过的人,或残疾或贫穷,她给他们免除了一部分医药费,后来他们有了工作,钱财多了,要付全部医药费的时候满脸怒容梗着脖子大骂她针对他们,故意敛财。
甚至苗家也不安全,门徒们会给她的茶水下药,然后带她去他们房里。说生米煮成熟饭,白得一个水嫩的千金小姐当老婆,血赚。
自己以为很亲近的女眷亲近,也会偷偷和别人谈天的时候造一造她的谣。
桩桩件件,是时淩五年来的噩梦。
她忽然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在她被平民举刀相向的时候,是苗予桃一次次地挡在她的身前。被恶意浸没的时候,是苗予桃维护着她,保护着她。
无数次的危机,无数次的拯救。
啊,不对……这个时候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