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时,内中空无一人,甚至座位上也没有茶水、点心,俨然不是接待之处。
他也不乱走,随便捡了个座位坐下,心平气和地欣赏起园中紫薇花来。
说起来,这些日子的行程真的太紧了,内中压力不足与外人道,鲜有眼前这般清净惬意的时候。
秦放鹤满足地做了下深呼吸,腹内浊气逐渐被带着花香的空气取代,心情变得很好。
许是园丁照顾得当,那一丛丛紫薇花开得极好,蓬松而繁茂,在日头下朦胧有光。
微风拂过,空气中浮动着暖融融的香气,一并送进来的还有廊下悬挂的铜铃碰撞后发出的声响。
“叮铃~”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放鹤半点也不着急,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现场作了首《咏紫薇》。
他是新晋小三元,年少得意,世人眼中正该如此。
该来的人迟迟未到,秦放鹤的思维不自觉发散开来,脑海中浮现出白居易的两句诗: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
真乃好诗。
古人极擅联想,时常将紫薇花与天上紫微大帝挂连起来,并毫不吝啬地赋予它们花样繁多的寓意:吉祥如意,仕途亨通,富贵祥和……
总之,这实在是一种很好的花。
他很喜欢。
该来的总会来,就在秦放鹤等得略有些口干舌燥时,忽有一人自侧面连廊处走来,经过花厅门口时似是不经意间往里扫了眼,然后一脸诧异地望着独自一人的秦放鹤,“你是哪家孩童,怎得在这里?”
秦放鹤适当地表现出一点茫然,起身迟疑道:“我乃本次院试章县案首,是来赴宴的。”
孤零零一个少年,倔强且可怜。
“赴宴?”那人愣了下,继而恍然,复又骂了几句,“必然又是哪个粗心的奴才带错了路!”
他对秦放鹤招招手,“快来,不是这里,我带你去罢,再不走就该迟了。”
秦放鹤忙上前道谢,“多谢多谢,我头一回来,并不晓得各中关节,多谢您提点。”
又问起对方名讳。
那人却笑着摆摆手,“我不过衙门中小小一幕僚而已,不提也罢。”
他看了秦放鹤几眼,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哦,我晓得了,你便是那个十一岁的小三元!”
见秦放鹤羞涩点头,来人又赞了几句,说着什么后生可畏的话。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一处茂密竹林,那竹子都生得极高,遮天蔽日,风吹过都是凉的。
那幕僚忽停住脚步,在斑驳树影之中四下看了看,见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秦放鹤,“你可知这小三元是怎么来的么?”
正菜可算来了。
秦放鹤有点想笑,面上却仍要装作懵懂,迟疑片刻方说:“朝廷以科举取仕,自然是承蒙知府大人不弃,觉得学生文章尚可……”
那肯定是我就是这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