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号牌,找到号舍,顾不得许多,先升起火盆烤了一回。
待到身上渐渐回暖,这才细细研究四宝。
官方派发的文具,看似有极大的陷害可能,但实际上,还真没几个人敢这么干。
没别的,若真以此物陷害,岂不就是明晃晃的物证?明晃晃打皇帝的脸么!
只要考生发现不对,当场在考场叫嚷出来,从上到下经手此事的官员一个都跑不了。而考生呢?立刻现场换一套,继续答题,根本不耽搁什么。
秦放鹤往砚台里加了点水,试着研磨、书写,果然顺畅。
北方冬日,只要出太阳,温度立刻就上来。
待到巳时末,日头已升得老高,寒意渐退。
只是号舍幽深,最里头太阳晒不到,仍是阴森,秦放鹤便趁着今儿还能自在些,忙将被褥搬到考桌上烘烤,手脚也都伸出去。
午时刚到,便有人来派饭,一荤两素,还有一个热汤,确实不错。
估计比好些家境贫寒的考生日常所用都好呢。
便是秦放鹤在县学时,也未必舍得日日这么吃。
初八晚上就在号舍胡乱睡了,半梦半醒间,秦放鹤不由得想起之前齐振业写的信中,章县县学众人的情况:
过去三年中,高程一改昔日张扬,只埋头苦读,一时竟连最爱的术数都暂时搁置了,果然于去岁乡试中举。
虽然名次不高,但到底中了,便是喜事。
唯独可惜肖清芳,他本就先于高程数年入县学,同为案首,自然也有些骄傲。奈何连着两届不得中,本就有些焦躁,如今眼见比自己小许多的高程奋发向上,进步惊人,虽嘴上不说,难免心里起火。
心病一起,身子就弱了,乡试刚开始没多久,肖清芳就得了热伤风,不待考完便泪洒当场,恨得差点解下裤腰带上吊。
他知道自己这次又中不了了。
这俩人一个过去三年玩儿命苦读,精神紧绷,一朝得中骤然放松,出了考场便病倒了。
另一个乃是心病堆积,直接被人从考场抬出来。
此时双双缠绵病榻,少不得修养个一年半载,故而都不曾进京。
初九一早,号炮再响,众考生纷纷起身洗漱。
再世为人,秦放鹤颇注重保养,先不紧不慢烧了热水,略饮几口,这才就着洗漱。
若说会试之前的考题多少还涉及单纯做学问,那么会试,几乎就完全是在选官了,不仅题量大,而且每一道都是从四书五经延伸出来的时政。
第一场便足足有六道题目,三题四书,三题五经,悉为论政,不少于五百字,不多于八百字。
什么诗词歌赋,果然在正经科举面前都是旁门左道,此时便都弃之不用。
初九开始答卷,当日日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