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鼻梁上架着一个新奇的玩意儿——眼镜,他过去虽然没有见过这物件,仍然毫不费力地想起了它的名称,不断涌入的全新意识迅速丰富着他对周遭世界的认知。
摘下眼镜,眼前的世界顿时清晰起来。
雨越来越大,黄豆大小的雨点爆豆一样击打在他骨感白皙的胸膛上。
许纯良仍然沉浸在这全新世界带给他的震撼之中,甚至忽略了这近在咫尺的铁甲战车。
哔!哔哔!
车内的司机按捺不住火气,摁响了喇叭,催促眼前只穿着一条裤衩的年轻人赶紧让路。
许纯良被喇叭声惊了一下,抬头望着车内的司机,双眼之中迸射出凛然杀机,宝马司机本想骂他,可接触到他慑人的目光,身体突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许纯良转身迎着车流走去,正值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车来车往,车主们看到一个只穿着裤衩的青年大摇大摆逆行在快车道上,纷纷选择转向避让。
突然出现的状况让道路上乱成一团,突然变线,紧急刹车,狂按喇叭。
许纯良熟视无睹,大道独行。
值班警员发现这一状况的时候,许纯良已经步行来到了和平大桥上,扶着凭栏,心潮起伏,记忆如同滔滔江水汹涌澎湃。
他意识到自己并非遭遇雷劫,而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里他不再是五毒教主许纯良,只是一个三度落榜的复读生许聪。
闻讯赶来警员陆奇在距离事发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车,任何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首先想到的是有人想要投河。
自从和平大桥十年前建成通车之后,几乎每年都会有悲观绝望的厌世者从这里一跃而下。
陆奇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许纯良,他们是市三中的校友,陆奇高许纯良三届,别看许纯良在学校算不上什么风云人物,可他的爷爷许长善却是东州的知名人士,一位医术高超的老中医,顺堤路的老字号中医诊所回春堂就是他家祖传的堂号。
陆奇不敢轻举妄动,他让搭档驱散围观群众,以免进一步刺激轻生者,先向总部寻求支援,联系许老爷子,让他尽快赶来现场。
围观群众纷纷掏出手机拍摄,现代科技的进步让新闻从业者的门槛无止境降低。
都在看热闹可心思各有不同,有好心人奉劝许纯良回来,有人指指点点发表评论,其中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你倒是跳啊,我特么顶这么大雨看了半天,你咋不跳……”
陆奇怒视怂恿者,对方被正义的目光震住。
许纯良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他试图运行内息,却发现经脉之中空空荡荡,昔日引以为傲的浑厚内力竟然凭空消失了。
没有了神功,失去了十万教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若宿敌来袭,不堪设想。
“许聪!”
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沉思,许纯良循声望去,看到制服笔挺的陆奇向他走了过来,虽然从未见过,可陆奇出现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陆奇相关的一切,自己同校的学长,篮球打得特棒,运动天赋很高。
陆奇向许纯良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也是三中毕业的,咱俩还一起打过球的。”
许纯良平静望着陆奇,脸上的表情风波不惊。
陆奇将他的表情理解为对生活的绝望,在距离许纯良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扶着护栏向桥下看了一眼:“水流够急的,再好的水性也施展不开,掉下去就没命了。”
许纯良饶有兴趣地看着陆奇:“你以为我要投河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