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詹眸光一暗,拳头微微攥紧。
好在华儿福大命大,提早发现皇帝和七皇子的阴谋,做了些准备,这才大难不死,日后若有机会……
只要活着便好了。
但他随后脸色一僵,他知道长子还活着,所以心里还有点盼头,
但儿媳呢?
她对长子情深义重,在知道心上人已经死去,再不可能回来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报复,看似是女儿家的小小心思,但其实这里面要背负多大的绝望和痛苦?
即便他没体会过这种痛苦,也知道在未曾得知长子还活着的消息时,他也是心如死灰,那现在儿媳又是怎样的心情?她平日里看似坚强,是不是仍然背负着失去的巨大痛苦?
他一时间差点脱口而出说出长子还活着的事实!
但话到嘴边,却勉强忍住了。
上回过年截了竹影的信,竹影摊牌之后,他们重新写了信寄出去,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三个月,却还未曾收到长子的回信,他也在担忧是不是华儿出了什么事没收到信还是空不出手来回信。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担心,哪怕已经从竹影口中得知长子还活着的事,但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回信,父子间来一次真正的沟通,他都没法真正放下心来。
他都未曾真正确定的事……如果让怜儿知道了回头又失望,岂不是更加难过?加上他也不知道华极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要不要跟儿媳摊牌……
斟酌了又斟酌,终是按耐下那股冲动。
长叹一声,只道:“你有心了。”短短几个字,却道尽了满腔的复杂。
虞怜觉得公爹最近有些怪怪的,这种感觉从过年那天起就有点了,今天尤甚。
但她没想太多,以为是公爹想起长子心情复杂。
晚饭前一家人坐在堂屋里的时候,虞怜将陈地主家的册子拿出来,跟他们探讨要买哪些地。
能买地当然是好事,这有利于整个家族的繁衍生息,仅凭那十亩荒地,若是生意上没进项了,恐怕还是很难维持,但老太太却开口说:“怜儿不是想做其他营生?”老太太是知道虞怜的心思,她担心孙媳手中的银子若是买了地,就做不成生意,那岂不是耽误了?
虞怜却含笑道:“做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好地却不可多得。”
当今是田地私有制,土地虽买卖成风,但若不是大事,一般家族很少会出卖土地,像陈地主这种,轻易是不会卖地的,她要是想买得好地,得凭运气,而且想买到陈地主家这种上好良田更是难上加难。
况且此番陈地主在他人施压她施恩之下,同意给了七成的价格,这简直就是白菜价!此时不买更待何时?虞怜觉得这次就是她成为小地主的绝佳机会!
现在只苦于自己手上银两不够,不然将陈地主家的地一口气吃下,得多爽?
她看了下这本册子,陈地主那些地不愧是连本地大户和县令都垂涎的地,仅上品良田就有四顷有余,这还不算中下等的……总和起来共十顷有余。
按照一顷一百亩计算,这得有一千多亩了?
虞怜不看中下等田,只看良田,市价一亩上好良田大约八贯左右,官府收按照十三贯的标准收契税(要不怎么说官府黑),除去契税不谈,她买一百亩地就要花上五百六十两,这是七折后的价格,满打满算,她手上银子留下一点备用的、做生意的周转资金,最多只能买到三百亩,连四百多亩的上等良田都没办法全部吃下。
她将这些跟老太太等人说了,等着他们提意见。
老太太哪有什么意见,孙媳说啥就啥,孙媳样样好。华詹陈氏等人也是一贯对这种事全凭虞怜做主,但是当她得知虞怜的遗憾后,却出了主意,“既然旁的人买不得他家的地,那几户逼迫他的人也不愿意卖给他们,不如到时你就提出要替他家看管余下的其他地,等咱们这边有了银子,再慢慢买下来也未尝不可。”
“顶多再给些利钱便是,他既然急着走,怜儿你又给他出了主意,对他是有大恩,兴许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