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确实着急,但总不能披头散发的就出门吧。
于是黎善迅速梳好了头,先各自去部门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正如苏卫清所想的那样,整个厂区都很轰动。
当然,多数还是请假去书店找复习资料,顺带着去邮局给乡下做知青的孩子拍电报,邮寄复习资料,至于已经有正式工作的人,却没有人提出去参加高考的。
除了他们俩夫妻。
他们也不是喜欢声张的性子,悄无声息的就去白马县的高中咨询了一下,在得知白马县高中就是考点后,就立刻提交了自己的报名申请表,拿到了准考证。
倒是老师吓了一跳,他对这两个学生还是有记忆的,于是问道:“你们俩现在不已经是正式工了么?怎么还要考大学?”
“想去试试,万一能考上呢。”黎善满脸都是谦虚的笑。
苏卫清就直白多了:“咱们药厂还是要多学一学专业知识的,要是以后大学生多了,我们这样的老工人学识也跟不上,能力也没有,就因为工龄长就比人家工资高,那说出去也没脸不是?倒不如去考个大学看看,要是能考上,以后也好学成归来,继续参与工厂建设。”
这话说的挺有道理,只是和现在许多人的想法背道而驰。
好在老师对他的想法还是赞成的。
“说的好啊,不能停下学习的脚步。”只是,老师想起这夫妻俩的工作,还是忍不住的牙疼:“只是你们也没必要放下工作去考大学嘛,完全可以以单位的名义去求学。”
这样单位每个月还能给点儿生活费。
但夫妻俩,一个想读文学系,一个想读临床医学,没一个愿意回来上班的,自然也就不可能厚着脸皮叫厂里提供求学资金了。
报了名,夫妻俩拿了通知函,只等着听通知来拿准考证。
从学校出来后,两个人便直奔机械厂,张朝自从考进了药厂后,就一直住在单人宿舍,偶尔回家住一趟,昨天那情况,不用猜都知道他回家了,于是两个人也没去找张朝,就直奔机械厂。
结果刚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竖起耳朵听,恰好就听见院子里范琴正在骂人,再一听内容,俨然骂的就是张朝。
不好!
黎善也顾不上苏卫清了,赶紧地把腿就往院子里跑。
一进门,就看见范琴拿着笤帚往张朝背上砸,一边掉眼泪一边骂道:“……你这是想要我死啊,你是那块料么,你就要考大学,你也不想想,你能考上药厂,你姐帮了你多少,你现在说要考大学,你对得起你姐么?”
张朝垂着脑袋不说话,显然心里还是想考大学的。
范琴却觉得这儿子是真犟。
明明几年前还那么听话懂事呢,怎么现在就这么倔呢?
“你说你当初在学校,成绩也就一般,好容易恢复高考,人人都想考,就不说其他地方了,就说咱宁省就有多少人要考了,还有那些下乡的知青,这是能改命的事儿,人家还不往死里学么?你当初考药厂就多亏了你姐和你姐夫,你要考大学又能靠谁?“
范琴这话说的可谓苦口婆心。
她是真心觉得张朝考不上,所以才想劝他老老实实的在药厂上班。
毕竟张朝要是去参加高考,万一没考上,回头药厂的工作再没了,那才叫真冤枉呢,这眼看着张朝马上就要到领证的年纪,媒人都开始蠢蠢欲动的上门了,他这时候说要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