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接触过考古,或是养过花的人,都知道“生土”与“熟土”的区别。
生土深埋地下,它没什么肥力,但质地结实细密,筑堤就应该用这种土。
熟土则疏松、柔软、有肥力,适合耕种却绝不能用作建筑。
少年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说:“这些土是大人图省时省力,从附近哪片农田里挖来的吧?也不知你挖土的农田,今年还可不可以继续耕种?”
江玉珣既后怕,又觉得无比荒谬。
他停顿片刻,轻声补充道:“要不是家阳渡处于怡河上游,受灾不重,这段河堤也会溃于洪水。”
且不说修堤一事。
在大周,破坏耕地已是足够掉脑袋的大罪。
京兆尹的脸色,当即变得煞白。
……江玉珣竟然能一眼看出这些!
“这……”他结结巴巴想要解释,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话说至此,朝臣均已明白过来:
京兆尹修堤,十有八。九只是做做样子。
他只零星挑选了几处修葺,甚至就连这几处,用的还是顺手从一边田地里挖来的土!
江玉珣缓缓起身:“你究竟修了几处堤?”
玄印监也在此时将刀搭在了京兆尹的脖颈上。
自知事情已全然败露,京兆尹终于颤着声说:“七……七处,合起来大概十几里地……”
十几里,居然只有十几里……
不远处,百姓终于忍不住怒骂起来,甚至恨不得当场上前将其斩杀。
“怡河长千里,他竟然只修了十几里的堤!”
“此人当真是丧尽天良!”
“家阳渡的堤,也从我家田里挖了土——”
这些声音,通通传到了天子耳边。
玄黑色的战马之上,应长川缓缓笑了起来:“京兆尹这是在为孤省钱吗?只是你这钱,究竟省到了哪里去?”
是啊,京兆尹把钱弄到哪里去了呢?
众人齐刷刷地朝他看去。
可是刚才还在招供的京兆尹,竟忽然合上了嘴。
应长川对此倒是早有预料。
他缓缓抬手,示意玄印监将人带走。
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押去施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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