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愠怒:“胡说!方才是孤救了你!”
梁婠点头:“是啊,陛下来得真及时。”
“梁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激怒孤?”高潜将她推开一些,眼神能吃人。
梁婠无意与他争吵,更没力气同他争吵。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
“陛下,杀了陆晚迎,你打算如何跟尚书令交代,又如何跟太后交代?”
“跟他们说,陆晚迎在含光殿外被杖毙,是因为要弑君?”
梁婠停了停,又道:“且不说她有何理由要弑君,就算真要弑君,不在陛下的太极殿动手,也不在她的瑶华殿动手,偏偏跑来妾的含光殿动手,陛下觉得合理吗?”
“再说了,陛下哪里受伤了?她又是用何种方法弑君的?”
梁婠说一句,高潜的脸冷一分。
“你可真是不识好歹!”
梁婠失笑,她不识好歹?
梁婠又道:“妾知道陛下的意思,换作旁人,妾不会阻拦,是该杀。可陛下也知道,太后让陆晚迎进宫,本就是为了稳住尚书令,怕他倒戈娄氏和广平王。”
高潜面色有所松动。
梁婠咳了几声,继续道:“妾若猜得不错,太后是用后位做交换,才好不容易说服尚书令的夫人吧?如此内外夹击游说下,尚书令才勉强点头。”
“可你现在杀了陆晚迎,无疑是与尚书令结仇,更是将他推给广平王。陛下,您能坐在帝位上,最大的助力不就是陆氏吗?”
“现在与陆氏为敌,是自毁长城。陛下所求的,不要了?”
“弑君的说辞,又能否唬得住他们?待他们查明实情,又怎会不让妾偿命?”
高潜蹙起眉头,盯着她不置一词,眸中是阴云密布。
半晌沉默后,阴云散去,高潜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疲惫。
“你所说的,孤又如何不知?”
“孤那日承诺过,只要你——”
他目光太过幽深,梁婠借着咳嗽垂下眼。
本是佯装咳嗽,不想一咳,竟停不下来,肺都要咳出来。
高潜还哪里顾得上说话,扭头催人去找太医,沅芷临走前,梁婠泪眼模糊中,悄悄递了个眼神过去,外面的杖刑可以等一等。
沅芷会意,眨一下眼。
高潜再看回来,梁婠眼角挂泪,唇色泛白,脸上是病态的潮红。
“罢了,孤听你的,你也别急了,只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饶,杖责三十,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