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清是个好姑娘,”沈延喉结一动,“是学生没福分……先生您若是还和她通信,请莫要提学生问起她的事……也不知她家里情况如何,万一让旁人看到了信,怕是于她不好。”
“那是自然,”齐凤山看着他笑了笑,摇头叹了句,“你这个孩子啊……”
也是个实心眼。
他们正说着话,齐家的下人来敲槅扇,说饭菜备好了,少爷让摆在花园里了。
齐凤山要沈延留下来一起用饭,沈延推辞不过,便欣然从命。
雨后天晴。
柳青拉着珠珠的手,小心翼翼地踏着浮着水汽的石板路往花园走。
西侧的六角亭外,红灯笼已经点亮,一串串的散着融融暖暖的光。
柳青见沈延跟着师父一起坐在里面,便有些紧张。
五爷那时提了浴堂的点子,她就觉得还得再加一环,才能让沈延彻底死心。可后来沈延看上去已经相信了,她便没有再做旁的准备。如今她都没和师父师兄通过气,沈延就突然来家里吃饭,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她见齐铮从岔路走到了她们前面,便低声叫住了他。
“师兄,”她指了指那六角亭,“万一待会说起什么,还求师兄帮衬一二。”
齐铮嘿嘿一笑:“那还用说,包在我身上。”
他一直都不知这个妹妹到底是什么身份。父亲不肯告诉他,他也不追问。他以为她只是担心沈延看穿她冒名顶替的事。
几人在凉亭里落座,沈延见了柳青,果然问起她的事。
“说起来,柳主事怎会住在先生家里?”
“下官年幼失了双亲,流落到京城,”柳青怕旁人开口说岔了,便立刻回答他,“师父见下官可怜,便收了下官在家里做做杂事。后来下官又跟着师父学查案的本事,师父心疼下官孤苦无依,又认了下官作义子。之后下官便一直住在师父家里了。”
“原来如此……柳主事原是哪里人?听口音倒是听不出了。”
“下官……”
“君常啊,”齐铮压过柳青的声音,给沈延倒了杯酒,“咱们至少三年没见了吧?父亲总念叨你,又见不到人,这杯是不是该罚你?”
沈延极少喝酒,但是他确实连着三年多没来看望师父了,年节的时候也只是派人给齐家送些节礼,现在想来觉得很过意不去。
“是沈延疏忽了,确实该罚。”
齐凤山笑着摆摆手,沈延却已经一饮而尽。
“原来您就是沈大人啊?”
说话的是坐在加高椅子上的珠珠。
“是啊。”沈延对她笑道,“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您以后……能不能少训柳大人?他会怕的。”珠珠仰着小脸,似乎是鼓足了浑身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亭子里安静得很,她说的每个字都落地有声。
柳青太阳穴突突地直跳,都不敢看沈延的表情。
珠珠调皮不听话的时候,她就说要带她到衙门去,让又凶又严厉的沈大人好好训训她。谁知这孩子居然这时候将这些翻出来。
“诶,小孩子不懂事,”齐铮呵呵笑道,“沈大人训柳大人那也是为她好,是不是君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