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春霜满天。
夜风吹过时,贾府粮庄前的灯笼照出了牌匾上的漆金大字。旁边的耳房里,门房睡在一张躺椅上,手拢在袖中,酣梦正沉,忽闻得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门房被惊醒,捡起掉落在地的毯子放回躺椅上,提着灯笼走出耳房,隔着厚重的朱漆大门问:“谁在外边?”
外边突然就禁了声,仿佛先前的敲门声,只是门房的错觉。
大晚上的,门房心下一激灵,瞌睡已跑了大半。
他久未听到回答,再次提声问了遍:“谁在外边?”
大门外仍是一片死寂,这让门房心下愈发毛毛的。
他的说话声引得庄子上夜里值守的护院过来:“贾三儿l,怎么了?”
门房扭头同那几名护院道:“我睡得正沉呢,听见了外边的敲门声,起来问了半天,外边又没人回话。”
这庄子上放的都是去年刚收的粮食,贾家拿去施粥的,只是些还没霉烂的陈米。
眼下附近的匪类都被忻州官兵清缴干净了,附近的农户纵使饿死,也没那个胆子敢抢贾家的东西,怎会有如此怪事?
那护院头头拔出腰间佩刀,道:“你开门瞧瞧。”
门房见值夜的五名护院都在这里,身上又带着刀,心中有底了些。
他取下门栓,将朱漆大门拉开一条缝,借着灯笼昏黄的亮光朝外四下看了看,都没瞧见人,这才把门开得更大了些,提着灯笼踏出一步,细看了看四周,困惑地挠着头,转身同护院们道:“怪了,外边没瞧见人。”
一护院笑道:“贾三儿l,你别是睡懵听错了吧!”
护院头头显然也是这般以为的,收起了刀,跟着兄弟们往回走:“大惊小怪,弟兄们再去别处巡一圈,就可以换守下半夜的来轮值了!”
只余门房仍不死心地朝外看了一眼,念叨着:“不应该啊……”
但灯笼光亮照不到夜幕之外,仍是一片静谧,门房也只得先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退回庄子内,准备关门。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一道黑影从屋檐上跃下,在门房还不及出声前,就一手刀劈晕了他。
萧厉单手扶着那门房,以防他到底发出什么声响,另一只手朝着大门外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护院头头听到门房那边突然连关门的动静都没了,倒是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妙。
他手按在刀柄上,几乎是在转身的同时,腰间的刀也出鞘往后扫了去。
萧厉后仰躲开那只差一寸就能划到他颈上皮肉的刀锋,长腿一勾,护院头头脚下不稳,被他勾得往侧面倒去,萧厉反手擒住护院头头持刀的手,用力拧至后背,直接卸了护院头头那条胳膊。
这一切不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另几个护院则是连刀都还没拔出来,就叫萧厉一手刀砍倒下了。
有了在裴颂那批鹰犬手上熬命的经历,萧厉再同这些普通护院交手,胜负几乎是压倒
性的。
刚被温瑜收编的那群喽啰,本以为这又得是一场玩命的血战,可拿着柴刀菜刀冲进大门来后,才发现根本没用他们出力,萧厉一人便放到了那五名护院。
只是那护院头头多少是个老江湖,叫他寻着空隙喊出了一声:“山贼来了!”
这一声后整个夜幕中沉寂的粮庄,瞬间便炸了锅。
那些屋舍间的灯烛陆陆续续亮起,丫鬟小厮们衣裳都不及穿好,便四处奔逃。
本该等到下半夜再来轮值的那批护院,则赶紧提刀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