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冰姿撇撇嘴:“我听赵管事提了一嘴,大哥好像不怎么愿意让我去,估计怕我给他丢脸,要不咱们去安州二哥那里吧,二嫂贤惠厚道,应该不会嫌弃我。”
程庸甩了下袖子,冷哼了声:“他敢?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由不得他作主。”
“嗯!”程冰姿欢喜地点头,垂眸间,忽然发现父亲棉鞋梆子上沾了泥,她立马蹲下身,直接用袖子去给父亲擦鞋。
程庸爱怜地轻抚着小女儿的发髻,柔声道:“这种事让仆人做就好了。”
“他们不仔细。”程冰姿擦完鞋,还贴心地给父亲将袍子下摆扽平展。
这边。
唐慎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喝了口,他发现春愿这会儿盯住程氏父女发呆,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他笑着问:“你无父无母,看见人家父慈女孝,是不是很羡慕?”
春愿摇了摇头,咬牙切齿道:“小姐生前也对我这么好,不,更好,所以我不羡慕,我只有恨,那个女人面如佛,心如蛇,她明明已经拥有很多了,为什么,为什么……”
春愿抹去眼泪,深呼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笑,要稳住情绪,冷静下来。
她接着往外看,程家男仆已经修好了车子,把脚蹬安放在地上,就当程冰姿搀扶着父亲上马车的时候,忽然,从“不留行”小酒馆冲出来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正是那位利州来的石父,他猛灌了数口酒,手里攥着把小臂长的尖刀,径直朝程冰姿冲去,疯了似的,尖刀狂往程冰姿的脖子、心脏和肚子捅,不下十刀。
顿时,四周响起惊恐的尖叫声。
程冰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倒在了血泊里,她胸口还插着把刀,疼得身子一下下抽。搐,嘴里往出流血沫子,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看是谁要杀她,当看清楚后,喉咙发出悲鸣,手朝她父亲伸去,终究等不到,在一片喧嚣中咽了气。
程庸见女儿忽然被刺,急得从马车上栽下来,哪里还顾得上体面和尊长的身份,连爬带滚的奔到女儿跟前,抱起女儿的尸体,嚎啕大哭。
而这边,程家的仆人急忙去抓拿凶手。
那位利州石父双眼血红,哈哈大笑,他满身都是血,头发散乱,如同疯鬼,冲着即将崩溃的程庸笑:“报应,程庸,这就报应,你女儿的命珍贵,我女儿的命就贱?老子终于手刃仇人了,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利州石父从怀里掏出把小匕首,朝程家仆人挥舞着,不让他们靠近,厉声道:“老子杀了人,知道难逃一死,现在就了断。”
说话间,石父朝自己心口捅去,哪知这时,程家仆人上前来捉拿,争抢间,石父捅歪了,捅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那些仆人和路人,疯了般,用匕首直朝自己的脸捅,噗地朝地上吐了口血,血中还有几颗碎牙,顿时,利州石父心满意足一笑,软软倒地,由着人过来捉拿他。
……
酒肆二楼的春愿看见这忽然的变故,早都愣住了,她捂着狂跳不已的心口,惊慌地咽了口唾沫。
外头真真堪比修罗地狱般,尖叫声和哭号声此起彼伏,血染红了街,程冰姿以一种极难看的姿势横尸街头。
老天爷,前后不过几口茶的功夫。
程冰姿这、这、这就死了?
春愿使劲儿摇了摇头,甚至打了自己几巴掌,她左思右想了好多日,万万没想到程冰姿竟然这么个死法,死在石父手里!
她关上窗,咽了口唾沫,转身望去。
唐大人此时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地从铜锅子里捞出块羊肉吃,见春愿傻呵呵地看着他,男人笑了笑,手指点了下桌面,示意女人过来坐。
春愿脚底有些虚扶,她呼吸急促,坐到了大人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张俊朗的脸,老半天才问:“是、是您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