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陆难已经长到了一米八,身条修长,骨骼舒展,正是最需要营养和空间的时候。但林与鹤在他住的地方,却只看到了一张破旧的不到一米五的沙发床。
不是没钱买床,是屋里空间太逼仄,根本放不下更大的床。
陆难就在这种完全伸不开腿的地方睡了那么久。
时间过去太久,林与鹤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晰了,他想了想才道:“但你好像没有和我回去。”
就算之后他们偶尔有几次共眠的经历,那也是很久之后、两人更亲密的时候了。
陆难说:“我不想打扰你。”
林与鹤抬头看他。
天更阴了,乌云压下来,连光线都显得黯淡了些。林与鹤望着面前男人英俊的眉眼,忽然发觉,他们两个真的很像。
独自走了太久,总不想打扰别人。
而那时候,陆难的年纪比他现在更小,也更孤独。
林与鹤抬手,学着陆难摸。他头发的样子——虽然陆难很少做这个动作,大多数都是直接去捏下巴——摸了摸陆难的头发。
男人的发丝略硬,穿过指缝时有些微痒。
林与鹤说:“不打扰。”
他想了想,又学着陆难说话的语气,道:“不打扰,不辛苦,不麻烦。”
陆老师真的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真正让学生学透了他想教的东西。
才会这样学以致用。
林与鹤的手刚收回去,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陆难握住他的手指,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
在这僻静小镇的两年时光里,真正在照顾陆难的人,其实是林与鹤。
那个天真稚。嫩的,一笑一个小酒窝的小孩子。
雷光忽闪,随后,天边传来了一阵闷响。
起先是豆大的雨滴,随后便拉长成线,又连接成了片。
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小城被笼罩在了朦胧的雨雾中。
两人进屋,走到了房檐下面。
蜀地多雨,房檐大多很宽,他们坐在屋檐下的石凳上,抬头看着眼前串串珍珠般坠落的雨帘。
院子很古朴,但和十多年前直接连着土地的砖红色地面也不一样了,换了新的透水地砖。只有园中那颗石榴树还直接扎根在泥土里,一年复又一年的沉默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