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沭闭上眼,轻轻摇头,继而朝着两位公安摊了摊手冷笑一声:“好吧,那你们就正式立案起诉我好了,不过我也不是法盲,马前进作为专业司机,全国各地到处跑,哪种品牌的香烟在各处是什么样的行情他远比我这个从没有出过苏省扬城市的人清楚,而凭我的经济实力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本钱来铤而走险,单从这两点分析,马前进的作案几率就比我大的多,你们手头上除了马前进的伪证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我是主犯,就算是将来上了法庭,根据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原则,我也有很大几率被当庭释放,你们这么做就是在浪费国家资源和纳税人的钱。”
主审公安被唐沭这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弄得有些懵圈:“什么疑点利益归被告所有?我怎么没听过我国法律有这么一条规定?”
唐沭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你可是人民公安,连最基本的法律都不懂,是怎么混到现在这个工作的?”
刘队长双眼一瞪,显然是动了真怒,他正待拍桌子发火,自己的胳膊被一旁的肖局长轻轻拍了两下,心中的怒意顿时消弭于无形,偏过头与肖局长轻声低语了两句,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肖局长给自己换了一个坐姿,带上一副和善的笑容面向唐沭:“这位小同志,我想纠正你一个问题,我国现有法律没有一条明确认可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原则。不过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们除了马前进的证词之外的确没有证明你就是主犯的实质性证据,而根据你所提供的信息来分析,我也有理由相信你对此事不知情。”
“局长……”
感觉肖局长是在帮这小子开脱,刘队长立即出声提醒,却再一次被对方示意稍安勿躁,他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但是。”肖局长话锋一转,“仅凭现有的这些线索,我们也不能确定你不是主犯,所以你需要拿出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你行吗?”
“举证不是你们的工作吗?”唐沭愕然。
肖局长淡淡一笑:“如果我们就将手头的材料递上去,你绝对会被判刑,虽然不是什么命案,几年牢是免不了的,你也不想后半生背着劳改犯的名声永远被人看不起吧。”
也就是说,有了马前进的指证,他们现在就可以结案了,但是这老公安觉得自己是受了冤枉,想要帮忙还自己一个公道?
唐沭的双拳紧握嘴唇紧咬,脑子飞快运转,他知道如果自己拿不出自证清白的办法,或许真能折在这里。
“有了。”沉寂之中,唐沭猛地一拍桌子,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对面的刘队长吃了一惊,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钢笔,“我还记得从江城县出发之后途径几座城市时我们所投宿的招待所,你们可以拿着我跟马前进的照片去走访附近售卖香烟的供销点,看那里的售货员到底是认识我还是认识他。”
肖局长点了点头,将这一个办法记录在了自己的工作簿上:“虽然可能花费的时间长一些,但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你或许还得在咱们局里多住两天。”
合上工作簿,肖局长当先走出审讯室,刘队长从后面追了上来:“肖局长,你觉得这个叫唐沭的没问题?”
肖局长朝着他伸出一只手,竖起食指和中指在刘队长的眼前晃了晃:“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刘队长看着肖局长的提示,忽而面带恍然之色:“马前进的右手手指呈蜡黄色,显然是个老烟枪,而唐沭却没有这样的特征。只不过单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唐沭的年龄还小。”
“一个老烟枪,又是个老司机,结合这两点来分析,马前进绝对熟悉全国各地香烟的售价,也只有他具备作案的条件,唐沭那小子一直生活在江城,根本不可能是主犯。”
“那我们真的要沿着他们的行进路线走访一遍?”从苏省到湘省的距离可不算短,他们这一路走过来,至少需要在五六个城市投宿,这么找过去代价可就大了。
“也不用真的跑去苏省,就在沙城附近转一圈,相信肯定会有收获。另外你再去一趟医院,好好问一问马前进,用对付唐沭的办法,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咱们或许都能把走访供销点收集证据的麻烦都给省了。”
刘队长听出肖局长是在拿话挤兑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这也是相应号召,坚决不放过一个坏人嘛。”
但凡做过一点亏心事,见了公安便怕了三分,只要稍稍一吓,对方便什么都招了,这也是刘公安屡试不爽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