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伍中人力道再大,也料不得一个‘男子’会如此弱不禁风,众人一时皆面面相觑。
远处嬴无疾耳力极好,看不清他是否停步,只是很快便领着亲卫消失在山坳转弯处。
地上潮湿泥泞,赵姝新穿的武服已脏得不成样子,她被这几个陌生的秦军士卒围着,匍匐在地上仪态尽失,免不得既怕且羞,屈辱感袭上心头。
目之所及是这些人的军靴,即便从前再没架子,她也不可能忍得了这些普通士卒的羞辱。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么?
屈辱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失望酸楚,她不愿正视,却避不开胸臆闷痛。
“不要命的王八!”芈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一脚踢向刚才推人者,作势就要来扶她,“缯侯也莫见怪,回去本将就把这王八大卸八块。”
“不必!”在那双大手探来前,她下意识得撑起身子就要躲,因那声推拒总有些尖利失态,赵姝扶膝连忙又补道:“是吾不慎,泡汤出来没立稳,将军不必喊打喊杀的。”
后半句话说的温软,也顺势避开了对方的搀扶。
芈蛩捏着信物的指节停住,他扫过赵姝过于清瘦的个头,脑子里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便晃过一个念头——这王孙疾莫不是真有疾不成,也不知他两个在汤泉里都做了些什么。
这念头里裹着不怀好意,暗夜里,芈蛩飞快得舔了下唇,有那么些神思昏昏。
末了,到底是要命的正事占据了上风,他很快便将这些乱污糟糟的念头挥去,恭敬地朝赵姝行礼致歉。
刻意拖慢了脚步,回营的路上,转过一处星月全无的山壁时,芈蛩支着高壮的身子,佯作崴脚,压着赵姝的方向朝山壁倒去。
“缯侯恕罪啊。”
这一回赵姝没躲开,她刚要说话,身上重量一轻,手掌里却多了一只顶端有七七整理些尖锐的玉器。
摊掌一看,她心口猛然一坠。
玉质温润,月牙弯弯,这不是那枚她亲手交给了胡姬奇贾曼的新月坠子!
第章流民
赵姝几乎立刻侧头,警惕万分地瞪圆了眼去看这人。
胡子拉碴的少年拱手,依旧是盛气凌人的致歉模样,只一双细长的眼里露出底细。
芈蛩到底年轻,也非是主事人,他只以为,入赵即哗变囚主将的事,面前这个瘦不拉几的缯侯总是谋划者之一。
毕竟,公子殊可是晋阳君赵如晦的同宗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