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姜少傅让太子在百官中的口碑变好了许多。
从福宁殿出来后,姜玉竹在甬道上遇到了大皇子一行人。
若论相貌,大皇子的五官更像皇贵妃,男子身姿挺拔,五官清俊,但与天人之姿的太子相比,还是有着云泥之别。
不过大皇子气质温蔼,眉眼间总是噙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这亦是朝中文武百官更倾向于大皇子的原因,毕竟侍奉一个面慈人善的仁君,总比适逢一个凶残弑杀的昏君要强上百倍。
甬道上,大皇子正在同尚书省的几位官员商议政事,抬头间看到正贴着墙走的姜少傅,当即终止与身畔官员的谈话,主动扬声打起招呼。
姜玉竹见躲不过去,索性落落大方行了一礼:“姜某拜见大皇子殿下。”
“姜少傅免礼,不知九弟的病如何了?”
“多谢大皇子惦念,太子殿下还是老样子”
二人闲谈的功夫,几位尚书省的官员已然走远,只剩下姜玉竹和大皇子站在一株遮天蔽日的龙爪古槐树下。
阳光穿透树梢,斑驳光影洒落在大皇子含笑的面庞上,莫名给他的笑容笼罩上一层阴影,让姜玉竹觉得浑身不舒服。
“九弟这几日未在朝堂,倒是因祸得福,躲过去不少风波,姜少傅,你说是不是呢?”
姜玉竹发现与大皇子这种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人周旋,要比同冰疙瘩脸太子耗神得多,相较之下,她倒是怀念起太子那张清冷的俊脸。
虽说冰冰冷冷,却胜在赏心悦目。
她佯装听不懂大皇子话中的意有所指,笑着打起了哈哈。
大皇子亦没有在此事上追问,而是伸手指向一旁郁郁苍苍的古槐树,含笑温言道:
“姜少傅可知道这株龙爪古槐树在宫里生长多久了?”
姜玉竹面露不解,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
大皇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株龙爪古槐树在宫里已经生长了两百年,如今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吸引了不少飞鸟在其中安家。古槐为鸟儿遮风避雨,鸟儿为古槐驱虫播种,二者相辅相成,方得风生水起。”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盯着唇红齿白的玉面少年郎,又温言道:
“本王一直认为姜少傅是一个聪明的鸟儿,懂得择良木而栖的道理。”
面对大皇子的招揽之意,姜玉竹微微一笑,淡然道:
“华山有奇鸟,取名啄木鸠,朝飞云霞外,夜宿风露中,不求固安居,唯盼除蠹虫。姜某性子孤僻,就如这不求安居的啄木鸠一样,唯志所欲,逐心所求,只想治好树上的蠹虫,再飞往下一片天地。”
大皇子如沐春风的笑容有一瞬僵滞,他看着眼前执迷不悟的少年,眼角几不可控地轻轻抽搐了一下。
好一个唯志所欲,清高不群的小少傅,认死了太子这株朽木。
不久前,有谏官进言父皇,恳请晋升他的爵位,从而惹得父皇心生不悦,多日未曾召他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