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满面指着这本书道:“姜少傅,我听说你对苏谨之的笔墨颇有研究,你来帮小王瞧一瞧这本古籍,可是出自于苏先生之手。”
十皇子提到的苏谨之是受历朝历代文人推崇的文坛巨擘,此人潇洒不羁,才华横溢,他撰写的辞赋清流畅快,行文独具一格,后世诸多文人想要效仿他的行文风格,却只得其形,不领其神。
只不过这位苏先生命途多舛,他因直谏君主而遭到贬官,一生孤苦飘零,最终客死异乡。
此人的传奇经历和所剩无几的真迹,使得他遗留下的手稿随便就能在珍宝阁拍出令人咋舌的高价。
姜玉竹小心谨慎揭开书上包裹的白绢,轻轻翻开颜色泛黄的纸张,她凝眉看了许久,最终合上书交还给十皇子。
“姜某不是珍宝阁的鉴宝师傅,无法准确判断这本古籍的真假,不过苏先生用笔精熟,字迹遒劲飘逸,不僵不滞,一气呵成。这本古籍上的字迹确是和苏先生留下的手稿极为相似,只不过在最后几篇文章的笔韵愈发不羁,看其文旁注释的时间,应是正逢贬谪期间,所以才会致使他行文风格大变。”
詹少辞双眼一亮,他由衷赞叹道:“姜少傅不亏是大燕最年轻的状元郎,只匆匆看了几眼就说到关键处。这本古籍当初被人发现时,就是最后几章的内容引起争议,内阁几位大学士争执不休,最终萧大学士提出的论点与姜少傅一致,判定此本古籍乃是苏先生的真迹。”
姜玉竹微微一笑,拱手道:“十皇子谬赞,姜某才疏学浅,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蒙准了而已。”
“姜少傅谦虚了,当初主持春闱的几位考官看过姜少傅的答卷,皆是交口称赞,称你的文章清劲飘逸,通篇布局疏朗,呼应顾盼,是百年以来唯一个习得苏谨之神韵的人杰。有道是宝剑赠英雄,好书送知己。既然姜少傅与苏先生如此有缘分,小王就将这本古籍赠予你了。”
听到十皇子命侍从将古籍送到姜宅,姜玉竹连忙摆摆手,推辞道:“十殿下,这本古籍太贵重了,姜某无功不受禄,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詹少辞看向姜少傅身旁空置的坐席,于是撩开衣摆坐下,他倒上一盏酒递给少年,神色真诚,目光灼灼:
“姜少傅鼎力反对太子与姜小姐的婚事,就是对小王最大的支持。想必你同小王母妃的想法一致,认为姜小姐这般清逸灵秀的女子,不适合后宫勾心斗角的生活。”
末了,他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生怕对方听不明白,又眨了眨眼补充道:
“姜小姐身子赢弱,需要精心调养,自然也不能随便找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嗯若是个有爵位,有上进心,不差银子,还不曾婚配的王爷,倒是和姜小姐极为登对。”
十皇子这席话,就差指着鼻子说自己才是姜小姐的良配。
姜玉竹呛了口酒水,以长袖遮面轻轻咳了几声。
詹少辞见状,抬手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继续道:“姜少傅和姜小姐兄妹情深,想来也不想让妹妹嫁入深宫,从此和家人分离,正巧小王的新王府打算重新修建,听说岁锦巷那边的风水不错”
“十弟真是有心了。”
冷冰冰的声音在二人头顶上响起,姜玉竹和十皇子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到眉眼清冷的太子正俯视着二人,男子那黑涔涔的目光落在十皇子正扶在姜玉竹的手上。
詹少辞被太子阴沉沉的眸光盯得背脊发凉,他下意识收回手,又觉得他这样表现有失男子气概,姜少傅若是瞧见了,岂不要认为他不是姜小姐托付终身的良配。
情从心头起,詹少辞的胆子肥了一圈,他蹭地站起身,振振有词道:
“九哥,臣弟正在同姜少傅商议新府邸的选址之事,岁锦巷离朱雀街不远,出门就是早市,环境好风水又好,臣弟想要将新府邸建在岁锦巷”
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太子占了姜少傅这个楼台接近姜小姐,詹少辞决定干脆自建楼台搬到姜府隔壁,日后他和姜小姐成了毗邻,自然多了来往的机会。
詹少辞身材挺拔,容貌袭成他江南母妃的特质,五官精致端正,鲜眉亮眼,在一众皇子里算是出挑。
不过他和太子站在一起,二人虽然个头差不离,可身上的气度却差之千里。
詹灼邺淡淡看向闷头吃饭的小少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