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一结束,秦时月见那无尘急急去了自己房间,又急急返回。
看看离午饭还有点时间,僧人便邀秦时月一行去方丈室用茶。
佛门无酒。酒是佛门“杀、盗、淫、妄、酒”五戒之一,不许喝。非酒有错,是喝酒容易乱性,乱性则会破其余四戒,所以佛道二门都禁酒。有的所谓的“素酒”可喝,完全是杜撰,是强词夺理,不如法。
酒禁了,茶却讲究。托了各路施主的福,饮的都是名茶,什么狮峰龙井、黄山毛峰,洞庭碧罗春,福建铁观音之类的,应有尽有。
众人喝茶聊天。方丈真定春风满面地坐在一张上好的海南黄花梨茶桌后司茶。
秦时月由于奶奶与母亲都是信佛的,从小就在经声礼忏声中长大,所以对佛学一直很感兴趣,《心经》《大悲咒》早在小学时就能背诵。后来即使进了军校,也照样关注,阅读过不少经书,也看过《五灯会元》《景德传灯录》等记载佛门趣事和异象的书,对佛门公案了解不少。
秦时月装着不经意间将话题转到知客僧无尘身上,问他之前在哪个寺院修行。
无尘说在庐山。
秦时月追问,庐山哪个宝刹?
无尘说,住过东林寺等多处。
秦时月说:“那可是名寺,历代文人亦多有吟咏,这您知道吧?”
无尘忙说:“秦团长博学,小僧只顾念经修行,对文人的题咏不感兴趣。”
秦时月想,看来他对苏轼那首《题庐山东林寺》(横看成林侧成峰)并不了解,也不加揭穿。
然后,他又沉吟说:“出家乃大丈夫之事。修行苦啊,光经书就有得师父背诵了。背个两百多字的《心经》还好,《大悲咒》也不算难,但遇到两万字的《楞严咒》,那可有点头皮发紧的吧?”
无尘听了,谦恭地笑笑说:“那是,那是。吃苦么,应该的,应该的。”
秦时月听了,也笑笑,心里说,老狐狸,你可终于露了尾巴。原来,说这话时秦时月设了个陷阱:《楞严咒》哪有两万字?只有四千多字。但对方丝毫都没有察觉。
“原想秦团是个研究军事之人,想不到佛学方面的造诣也这么深,小僧真是佩服,佩服。”无尘说道,话锋一转,“小僧僧腊短,又忙于应接等事务,故经书上多有荒疏。特别是跟了虚云法师之后,不是打坐,就是出坡,参禅劳作多了些,念经上确实没怎么下功夫。”
秦时月想,看来他是怕露了马脚,开始主动为自己打埋伏,可惜迟了。不过这假和尚的心思,倒也缜密。既然对方说到虚云法师了,他想再挖个几个坑让他跳跳,于是朗声赞叹:“虚云法师可是名震海内外的高僧,无尘法师能够侍奉其座下,让多少人羡慕啊!不知您跟从老和尚是在哪一年?”
无尘说:“13年前吧。”
秦时月说:“哦,那就是1934年的事了,那时老法师好像在福建鼓山吧?”
无尘说:“团长好记性!不过,同年秋,老和尚应将军之邀,去了广东南华寺。我正是在1935年底以后,跟随了老和尚两年时间。后来老和尚让我外出参学,这才有缘来到这里。”
秦时月一听,不简单啊,老和尚的行径他居然一清二楚,会不会是有备而来?那好,既然他如此清楚老和尚卓锡南华寺的时间,那我索性考他一考。于是故作神往地说:“听说老和尚神通广大,无尘法师能不能为我们讲一讲他的一些神通往事,让大家长长见识?”
无尘双十合十,恭敬却委婉地说:“阿弥陀佛,团长吉祥!佛门不讲神通,老法师平时也不许我们讲。”
秦时月说:“嗯,确实。只是有些灵异现象,作为我们红尘中人,还是很感兴趣的。有没有听过猛虎皈依一事?”
无尘一脸不解地看着秦时月,说:“没有。”
秦时月便向大家介绍说,此事绝非道听途说,更非虚构,而是自己当年游历南华寺,听虚云座下一徒弟亲口讲的。
话说虚云自1934年到达南华寺以后,十年间兴建殿堂两百多楹,塑像六百多尊,使南华成为广东最大的寺院。此后,老和尚举行千佛大戒,吸引了港澳大批信徒前往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