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林木过于均匀。天生林往往会混杂其他树木,而且大小不一、参差不齐,树种不会如此单一,树围和高度也不会如此一致。
二是有古庙的存在。两片林子之间,还有一个古老的尼古庵,古老得都不知道哪个朝代开始有的,而庙下秦家、张家等各家的族谱上却都有记载。
也就是说,出家人和在家居士们都有可能参与了这些林子的种养。
既然是天然的风口,这里的一年四季,自然都是树摇枝动,林涛阵阵。
即使烈日当空之时,这个坡上仍然是阴翳蔽日,阴凉彻骨。
这座黑松岭,白天会零零落落经过一些行人,小部分是本地种田锄地砍柴的村民,大部分是匆匆过路的行人。一到晚上,则人迹杳杳。
旧时,夜晚的黑松岭上,常有剪径之事发生。
所以庙下村和其他居于岭脚山边的当地人,过了黄昏,就不会再走这条道,晚上更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外村一些走夜路的,万不得已经过此地,都是浑身骨头做紧,目不斜视,冲锋一样跑过岭去的。
可日军对于这些情况浑然不知。他们在短暂的休整之后,高一脚低一脚地开始登岭,直到消失在黑松岭上。
日军前队下午三点前就到了受降地点,可后队的几十个人再无身影,沿途又没有他们的消息。
一群久经沙场的老兵,竟然从此消失得跟空气一样。
如果是在早几年,日军必会组织重兵,对壶溪两岸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也很有可能在恼羞成怒之下对当地村民实施报复性的杀戮。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
如今的日本人不啻是秋后的蚂蚱,惊弓的鸟儿,全乎已是过江的泥胎冬天的蛇,整天忙着自保,哪里还有心思对付几十个不知去向的老弱病残?
事情于是不了了之。
可抗战得胜的中国人不是这样。
9月4日,华东战场的日军向国民革命军递交投降书。
中方代表为第三战区副司令韩某及省党部、政府代表,日方代表为第133师团参谋长桶脂一治大佐等人。
日军首脑脱帽鞠躬,呈上兵员、武器等花名册和随身佩刀,并在投降书上签字。
日军投降和小股人马失踪,可谓大快人心。
扬眉吐气的国人,自然大加宣扬。
一时,大报小报争相报道,甑山地区成了国人视线的焦点。
上海《申报》发布号外文章,题为《甑山——开启日军恶梦的神秘之山》。
文章不仅缅怀了五年前国军某师阻击日军的英勇事迹,还在文中指出:据有关人士分析,秦梦甑山,可能存在神秘的抗日武装。
而甑山周边庙下、永王一带的民间,却传播着另外一些讲法。
有说是菩萨显灵了,日本佬遭遇了“鬼打墙”,在黑暗的山林中转懵了圈,昏头昏脑掉进了万丈深渊。
有说是日本佬逃进茫茫群山当土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