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至深,白芙也渐渐露出了迷茫与痛苦的神情。那是一段她很不愿意回忆起的记忆,在入伙北号山后,她也将这段回忆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只是没想到在这“濒死”时刻,居然被她重新挖掘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和现在一样,无助而悲愤吧……
“咳咳!”
突然间,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
金蛋不仅隔绝了外界的灵力,还隔绝了声音。即便如此,白芙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虚弱而又剧烈,将她从回忆的忧伤中拉了回来。
循着声音看去,透过两层厚重的光壁,在旁边的金蛋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影,似乎在微微颤抖,时不时还会剧烈咳嗽,胸膛位置剧烈地起伏,马上就要气绝身亡了一般。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虚弱的喘息,每一声都扎在白芙心里。下一刻,他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光壁之上,又缓缓流下。
触目惊心!
鬿雀!!
白芙在心中哀嚎着,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光壁之上,只为能与鬿雀离得更近些。她的双手不停地抓挠、捶打着囚笼,直至指尖渗血,手掌鲜红。她不知停歇,依旧在做着可悲的无用功。
金蛋的防御悄然启动。金色正气侵入白芙的五脏六腑,压制着她体内属于妖兽的血脉,冲击着她的丹田经脉。从内而外的,她的身体开始呈现出点点金光,接着皮肤开始溃烂,血肉开始崩溃,一丝一丝地掉落在地上化为灰烬,接着又恢复如初。如此往复。
她还是不知停歇,可双手却早已因为腐朽而无力支撑,悄然垂下。只感觉喉口一腥,白芙一口心血吐出,喷洒在光壁之上。透着血色,她看不到鬿雀的身影了,但耳边却依稀听到了他的叮嘱。
“小芙……带小……黑……幺妹……走……”
一语过耳,对面再无动静,不再颤抖、不再咳嗽,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了。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苦,白芙更加疯狂地用额头去砸着光壁,直至头破血流,血肉模糊。谁还看得出先前那英姿飒爽的俏丽脸庞?
负责看守的是陆诚带来的仅剩的两个犀纹天师,一儒修老者,一符修中年。看到了金蛋内的景象,老者长叹一口气,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无外乎是些“人不如兽”“族族亲”的感叹。中年人早已热泪盈眶,悄悄地降低了防御的威力,并挥手招来一个在外面巡逻的天师,嘱托他将此事汇报太守。
白芙自然发现了此事,对着两人三叩九拜,以指为笔,血书“感谢”二字,再三拜谢过。抬起头时,透过血色,看见一个青衣少年出现在了眼前。
那个少年她见过,在双方大战时拖住幺妹的那个。
莫秦萧就那么浮在白芙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白芙四下看看,发现周围的天师对他的存在并没有反应。结合他的状态,她猜到了一种可能。
她压低声音,传音道:“元神出窍?你是分神期?”但她很快又否认了这个猜测,她见过鬿雀和其他前辈元神出窍的样子,样子要凝实不少,而莫秦萧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奇怪,整个身子看起来有点虚幻透明,悬浮空中,更加像鬼魂一类的。
“不是哦。不是元神出窍,是分出了一魄。对了,不用传声,这个金蛋会隔绝声音,传声反而听不大清楚。直接在心里想就好了,我大致能知晓。”
闻言,白芙警惕地四下看看,发现并没有人在意她刚刚的举动,便假装力竭,闭眼假寐,通过意识与莫秦萧对话。
“你来干什么?”
“……姑且算是救人。”
“哼!不用你假惺惺!卑劣的人!”
秦萧摇了摇头道:“一码归一码,我对于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至少我不想杀你们,我也没有杀你们的理由。”
“怎么没有!你们人族不是最会网罗罪名吗?我北号山那么多年杀了那么多人!按你们的话说足够我们死多少遍了!?”
“这与我无关。如何审判你们,是泗水太守他们说了算,而不是我。只是生灵有命,我至少能感觉得出来,你们不是什么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