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行同往常一样去了颐至堂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吩咐下人端来了糕点,看着裴源行含笑道:“今日小厨房的厨子做了鸳鸯酥,以前柔儿最爱吃我这儿的鸳鸯酥,她嫁出去后,我这儿便少做了。今日小厨房做了,我尝着倒觉得味道还不错,你既然来了,便也尝几块再回去吧。”
太夫人口中提到的柔儿,便是太夫人的亲生女儿、杜盈盈的母亲。
裴源行拿起茶盖,慢条斯理地刮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子,笑道:“祖母小厨房做的,自然是好的。”
老太太突然如此殷勤,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夫人未察觉到裴源行的异样,幽幽感叹道:“仔细算起来,我也很久没见过柔儿了,路途遥远的,回京一趟甚是不便。莫说是柔儿了,便是盈儿,也好些年不曾回京了。”
裴源行不答反笑,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太夫人见他不作声,又继续道:“行哥儿,说起来,你可还记得上回盈儿来京的时候,总爱跟在你后头……”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心里巴不得裴源行接上她的话。
裴源行放下茶盏,捻起一块鸳鸯酥吃了起来。
见状,太夫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她都说了一车轱辘话了,偏偏行哥儿就是不接话,余下的文章叫她还怎么做!
太夫人身边的冯嬷嬷别的本事没有,在太夫人面前,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见太夫人有些尴尬,裴源行又不搭腔,冯嬷嬷忙乐呵呵道:“这几日院子里的喜鹊见了人就叫,莫非是有什么喜事了?”
太夫人睨了她一眼:“你又蒙我,哪来的喜事?”
冯嬷嬷:“老奴怎敢骗太夫人?老奴不说旁的,光是盈儿姑娘要来京城,便是天大的喜事了啊,太夫人。”
太夫人佯装了然道:“你说这事啊。”
她看向裴源行,“冯嬷嬷倒是提醒了我,再过几日盈儿便能到通州了,我想着通州离这里也不远,一来一回地费不了两天工夫。行哥儿,不如你告几天假,亲自去通州接盈儿过来。你跟盈儿的交情不同旁人,你去接她,莫说盈儿了,便是我也能放心些。”
裴源行暗自冷笑。
前世祖母命他去接杜盈盈回京,他答应了祖母,不过是想着那是长辈吩咐下来的差事,他照做便是,犯不着为了一桩小事拒绝长辈。
祖母的性子要强,他若是拒绝了,保不齐就惹恼了祖母,从此在她心里记上一笔。假使他连这种小差事也要跟人计较和推托,这偌大的侯府怕是一天也存活不下去。
但他没想到,杜盈盈来了侯府后,竟惹了那么多的事端出来。
先是在听雨居吃了茶点后开始吐泻。
这事他本也不确定谁对谁错。
他不清楚杜盈盈的为人,不好判断。至于云初,光是想到她当初是用何等手段嫁进侯府,他对她就无半分信任。
他问也没问一句便当众罚了云初跪祠堂,是因为他知道祖母的性子,祖母若是信云初,早就信了,那便不会命人杖打云初贴身丫鬟了。
云初跟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关系极亲厚,若祖母执意要杖打丫鬟,云初绝不会视而不见,指不定还会因此冲撞了祖母。
那日云初跪在祖母的面前磕头求饶,那样子让他觉得格外刺眼,是以他想也没多想便罚了她跪祠堂。
跪祠堂,总比当着众人的面跪祖母少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