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蓟州猎户间用的口哨,”确实是因为在他面前哭的男性不多才联想起来的,但阿九也知道齐子彦这么大个男子,被这样说肯定尴尬至极,就尽力带过了。
但齐子彦怎么会不明白,他自暴自弃地朝榻上重重一躺,好几息都赌气不接话。
“那时候主子还是孩子呢,”阿九递上话茬,心里愈发觉得这样的主子很是可爱。
“是呀,才七岁嘛,”齐子彦很快调整好心态,侧过脸看着阿九,“你想不起来很正常,我那时候瘦瘦小小的,和现在完全不同。”
“我那时候也挺瘦小的。”阿九倒是对此完全不在意。
“你那时候已经长个子了,就更显得瘦了,”齐子彦说着说着咧开嘴,“那时候话可比现在多不少。”
“那时候我能说话的人少,就显得话特别多特别碎,”阿九只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主子没觉得烦是万幸,后来在军中就学会管住嘴了。”
“我没嫌烦,反而很开心,”多年前的伤疤现在已经能平淡地说起了,“那时候没人在乎我,我就总是想引起人的注意,所以青峰哥哥愿意跟我说话,我很开心。”
“主子。。。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在蓟州?”
“侯夫人的娘家就在蓟州,离你家不远的柳城,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有异了吧?”
“是,也和元宝确认过。”
“嗯,侯夫人带孩子回家省亲,我不是侯夫人的孩子,跟刘家更是毫无瓜葛,侯夫人也不愿让我入刘家,便将我和元宝留在客栈里,让人看着。我不服气,让元宝帮着我跑了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哪,走错方向出了城,才被你捡到的。”
那时候的齐子彦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隐约知道不对劲,却找不到来路也不知去路,慌得不行。然后就被小少年青峰拦住了。他本就紧张害怕,这个陌生的小哥哥还说他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走会被人牙子带走卖了,他就没绷住,哭了起来。
“我才刚说两句你就哭得那么惨,还一声不吭,跟村子里动不动就嚎的小孩完全不一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九有意地跳过了侯夫人的话题。
小青峰看着满脸眼泪显得特别可怜的小孩简直是手足无措,只能在旁边徒劳地说着‘你别哭’、‘没事的’、‘有人牙子我会保护你’之类的话,最后急了说出‘不然你跟我回家,在你找到家人前我都陪着你’的莽撞的话,才让齐子彦慢慢止住抽泣,看着他的眼睛通红。
他怎么会想不到呢?齐子彦和那个小娃娃明明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然后你就真把我领回村了,”齐子彦笑出声,“我还记得你不敢把我带回家,只能把我安排在村里废弃屋子中,然后天不亮就跑来找我。”
“我母亲不喜欢生人,就算是小孩子大概也不会收留,”阿九现在想来还是有点愧疚,“我当时也不太懂事,拿了些过夜的东西过去就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了,你肯定很害怕吧。”
“害怕,我那时候最怕一个人了,还是那种陌生又漆黑的地方,”这么说着,齐子彦却笑得很温柔,“我折腾到半夜才累得睡过去,结果第二天一睁眼你就在我眼前,后来就没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