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张松丽老师问道,手下却不停,依旧在批改着周测的试卷。
张老师心里苦呀!当初接一年级新生的时候,自己刚到二中,不了解情况,怎么就挑了个这么个玩意儿,成绩倒是挺好,皮那是真的皮!
如果自己哪天不盯着点,这孩子一天能把这个不大的小县城逛上三圈,你以为他只是瞎转悠,你错了!
游戏厅、网吧、钓鱼、摸鸟蛋、扒红薯这些只是常规操作,逗狗撵猫炸粪坑、喝酒打架逛迪厅这些也是初级操作,怎么说呢,这个不大的小县城的买卖人家几乎没有不知道这货的。
想想就觉得心里苦,同样是学生,三班的柳丽彤成绩好,能力强,妥妥的老师小助手,自己挑了个什么玩意儿。想到分班时一班的老刘和三班的老夏张松丽就来气,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教过周戎的大哥周军,一个教过周戎的二哥周锐,偏偏还怂恿自己挑走周家老三,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三个周家小子是个顶个的皮。
“哎呦,稀客呀,有两天没见了吧,周戎,咋又惹你家张老师生气了?你说你也是的,啥时候争争气,也拿个年级第一,让你张老师也高兴高兴。”一班的秃顶班主任刘老师夹着教案拿着水杯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刘老师好,刘老师说笑了,我哪是拿年级第一的料呀,不像刘老师班上的同学,成绩稳定,名列前茅。”周戎笑呵呵的回怼!
刘新华,老刘头,是二中的老教师,一班的班主任,可惜的是班里没有一个能进年级前十的,全年级十二个班,这个成绩在他的执教生涯中可以说是污点,周戎也不客气,当即就回怼他了,老刘教过自己的大哥,那个时候没少跟着被请家长的老妈来学校,老熟人了,也算是看着周戎长大的。
“嘿!你个坏小子,牙尖嘴利的,又欠收拾了?”老刘头倒也不生气,不过脸上是真的有点挂不住。
听到周戎回敬老刘的话,张松丽老师果然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一巴掌拍在周戎的脑袋上:“怎么跟刘老师说话的,先说你自己的事儿,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语气虽硬,张老师嘴角却已经有了笑意。
周戎刚想开口,却被张老师抢白:“可别说柳丽彤长的像你前世失散多年的姐妹这种话,还有,你家的那台破彩电真的不值钱,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愿意花五百块钱买下来的已经不容易了,你就别祸祸人家了。
上次砸人玻璃的时候怎么说的,说那家新生的小孩像你爸生前养的一只猫,得亏人家不跟你个小孩子计较,不然非给你打个半死。”
周戎这才想起来,05年初冬,自己的父亲已经亡故三个月了,而自己的母亲,早在三年前就不在了。
自己家应该算得上那种世代簪缨的家庭了,爷爷赶上了帮东北邻居镇场子的那场战争,老爷子的两个儿子,一起参军去了南方的战场。
去的时候俩,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捧回来了一个骨灰盒和一个二等功的奖章。那个活着回来的就是周戎的老爹周建国,不看照片周戎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个叫周建华的叔叔。
周戎有两个哥哥,大哥周军,二哥周锐,也是因为超生的事儿,自己的老爹周建国从某个机关的保卫科科长被辞退了,可是还是改不了爱管闲事的脾气,脾气还格外的差,喝了酒就打老婆,不久之后,年仅十二的周戎就成了单亲家庭。
只剩下周建国一个靠着微薄的工资养活三个孩子,但是大小伙子多能吃呀,90年代那会儿真的是早上蒸一锅馒头,到晚上能剩点渣渣都是奇迹,没办法,只好把两个大儿子早早的送去当兵,只养一个小儿子的周建国轻松了一点就又开始喝酒,打儿子,嗯,老婆已经没了,所以这就是典型的90年代的中原省的原生态家庭。
但是周戎还是很爱自己的父亲的,至少他不希望父亲死于非命。
在某次喝醉了之后,周建国再次发扬了爱管闲事的精神,力搏两个抢劫不成反调戏妇女的混混,奈何对方加了匕首这个buff,结果就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三角小旗儿和五百块发到了周戎的手里。周戎算了算,节省点花,父亲的抚恤金(好听点说),或者说丧葬补偿够自己吃五个月的。
丧礼上,父亲的狐朋狗友大部分都没有出现,一个自称叔叔辈的人帮忙料理了后事,自己家原本就没什么家什,在叔叔的建议下,到场的人象征性的拿了些东西,留下来一些钱。
学校原本打算组织义捐,被周戎坚决的拒绝了。张松丽老师家访之后联系了几个同事和朋友“收购”了周锐家的一些相对值钱的家什,给的都是高价。
张松丽老师大概是觉醒了嘴遁的天赋,每次批评人都是一套一套的,要搁别的学生,早就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