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答道:“陕西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下雨,田地龟裂,河流干涸,旱情早就已经非常严重。百姓苦不堪言,挖草根、吃树皮,有些人连这些都抢不上,只能去吃观音土,死的人不计其数……”
“朝廷不是有赈济吗?”
“一开始还有工部官员来勘察水利,准备修筑水渠引水灌溉。官府也发出布告,称户部已筹集粮食,即将运往陕西赈灾。百姓满怀期待,可眼巴巴地等了一个多月,却什么也没有等到。每天饿死病死的人,不计其数。”
沈渊眉头拧起,照他前世的记忆,陕西旱情发生后,朝廷应对及时,赈灾粮食迅速送达,同时为百姓减免赋税。
那几年,虽然困苦,但举国上下一心,源源不断地给陕西运送粮食,迁徙人口,没有造成严重的伤亡。
可是这一世,怎么就到了吃草根树皮,伤亡严重的程度?
“后来呢?”沈渊焦急地问道。
黎洛小心地瞧了沈渊一眼,有些犹豫。
旁边黎疏开口了:“我知道,后来陕西就成了秦王您的封地,就更没人管了。”
沈渊心里一惊,道:原来如此!
上一世父皇龙体康健,励精图治,底下人也不敢怠慢生事。
而这一世,因为母妃亡故,父皇病重不理朝事。甚至为了补偿沈渊,将雍州赐给了秦王作封地,那有野心的郑丞相,当然要从中作梗。
想通此中关节,沈渊的心头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这股烈焰从内心,一直燃到他眼睛里。
他难以想象,郑伯行身为丞相,竟能如此漠视一州百姓的生死,不惜以无数人的性命作为打压他的筹码!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身居高位?
简直不配为人!
沈渊死死捏着手里的茶杯,冲黎疏道:“继续说。”
“百姓们有希望的时候,还能咬咬牙坚持,可等来等去,等不到救济粮,也等不到秦王现身,就开始恐慌。为了一口吃的,抢劫、杀人、放火什么恶事都干得出来。”
“那官府呢?”
“官府抓了人也没粮食养,当然是撒手不管。”
“那陕西岂不是大乱?”
“早就乱了,像我们这种身上有点儿功夫的,还能逃出来。那些灾民都被拦着,根本跑不出雍州,只能等死。”
沈渊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怒气在他身体里左冲右突,寻不到一个出口。
“砰!”他愤怒地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茶杯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他的手被碎片扎得鲜血淋漓,但他却浑然不觉,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陕西的事,是天灾,更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