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侯驱车抵达粟名府上,命侍人上前叫门。侍人拍击门环,声音传入庭院。
守门的奴隶拉开门栓,将大门开启一条缝。见到国君的车驾,当场吓得匍匐在地不敢出声。“君上来见上大夫。”
侍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奴隶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消息传入前厅,粟名的几个儿子一起赶来,向郑侯叠手行礼。
“参见君上。
“起,孤来见名翁。”郑侯说明来意。
粟名三子对视一眼,最终由长子粟成开口:“君上,臣父归家后突陷入高热,数日昏迷不醒。”“怎会如此?”郑侯大吃一惊。
粟成不去看郑侯的表情,在衣袖遮挡下攥紧手指,沉声道:“良医诊脉,言臣父急怒攻心,迟迟不能退热,恐药石无医。
粟名自上京归来时精神矍铄,入宫一趟就病入膏育。医断言是受到打击,仔细推敲缘由,粟成三人早有答案。
粟名一直教导他们遵循礼法,自己也是以身作则。然而郑侯屡次言行出
格,在晋侯一事上更是同粟名的理念背道而驰。
粟成三人不能怨恨郑侯,只能低头保持沉默,以无言宣泄压抑的情绪。
郑侯视粟名为救命稻草,怎奈后者性命垂危,随时将要撒手人寰,心中的期盼注定落空。“孤会令宫医前来。”
留下这句话,郑侯转身登上马车,此行无功而返。哪料想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他刚刚回到正殿,就听侍人禀报,前往徐国求助的使臣被拒之门外,连徐伯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回国。
使臣一身风霜,被召入殿后伏地大哭:“君上,臣无能。徐国背信弃义,徐伯言晋国势大,不敢出兵。更言郑国遭此劫难,是……
“是什么?”
“是君上行悖礼无德之事,咎由自取。”
使臣冒着冷汗说完这番话,郑侯顿时满面铁青,一把扫落案上的笔架和竹简。无信义的小人!
愤怒的咆哮声传出殿外,守在廊下的侍人噤若寒蝉。又过数息,殿门敞开,使臣退出殿外。
在寒风中抹去冷汗,他短暂地松了一口气。想到逼近的晋国大军,很快又是满脸忧色。林珩大军未至,岭州城已是人心惶惶,风雨飘摇。
城头之上,守城的甲士眺望远处,发现游荡徘徊的黑骑,有心开弓予以威慑,奈何弓弦绷直僵硬,根本拉不开。
这还怎么打仗?
一名甲长走过,恰好听到士兵的抱怨。他上前两步立在女墙后,逆风眺望城外的黑骑。想到侥幸逃回都城的主簿,深思对方口中对晋军的描述,心中突然生出主意。
他安抚地拍了拍甲士的肩膀,命人另取一张弓给他,随即快步走下城头,求见负责城防的阮力,献上刚刚想到的计策。
“城头泼水?”
“正是。甲长认为此计十拿九稳,冬日寒冷,滴水成冰。水泼城头,则冰覆城墙,必能阻挡晋军架梯攀援。
他以为自己献出良策,能解都城危机。哪料想阮力根本不予采纳,更斥责他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