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答道:“在霁云院。”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书房里。
诗书与五经两人面面相觑,都悻悻然地收起了手里的骰子,起身去小厨房里提了晚膳的食盒来。
薛怀却是一筷未动,桌案上的古籍也仿佛极为晦涩难懂,一时半会儿他难以放空自己的心绪,连一个走都看不进去。
诗书在半阖的书房门外探头探脑地说道:“世子爷,该用晚膳了。”
以往薛怀用晚膳时总有瑛瑛在一旁凑趣,或是见她胃口极佳地吃菜,或是听她因欢喜而迸出的银铃般的笑声,总是让这冰冷冷的松柏院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可此刻的薛怀瞧着食盒里精致可口的饭菜,却仍是觉得胃口缺缺。
他想,厨娘的手艺没变,变的不过是他的心境而已。
从前总是一人用膳饮茶,也不觉得孤单零落,可骤然一人在这书房里用晚膳,竟是生出了几分不融于世俗的孤寂之感。
薛怀怔然不已。
草草用过晚膳之后,见瑛瑛尚未归来,薛怀又看不进去古籍,只能铺着宣纸练了几个大字,可练出来的字笔风凝滞,涩然又不成章法。
“是我心不静。”薛怀搁下了手里的笔墨,陡然自言自语道。
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的灵丹妙药,正在霁云院内大剌剌地摆着,与其交缠在一处的,还有他母亲为他设下的天罗地网。
薛怀都明白。
庞氏也明白。
她使出来的招数正巧拿捏住了薛怀的七寸血脉,薛怀其人,最怕的就是旁人因他而受牵连。即便是婆媳间的立规矩,即便庞氏磋磨瑛瑛的做法里有苦肉计的意图在。
他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瞧着瑛瑛在霁云院内“受苦”。
他想,这与情爱无关,只是他不愿旁人因他而受牵连而已。
良久,他瞥了一眼支摘窗外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终是抵不过心中潮起潮落的漫舞思绪,从扶手椅里起了身,一径往霁云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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