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道:“发生了何事?”
陈辉道:“蔡侩虽走,但河昌城的巨大漏洞还在,经济方面,库房空虚,入不敷出,沉重的赋税压的百姓喘不过气来;军事方面,城防建设年久失修,设备损坏,城内守兵不足,多是老弱病残。想要用这样河昌去抵御南楚的精兵强将,难于登天。我曾上书朝廷陈书此事,希望朝廷能减轻赋税,还耕于民。但都石城大海,了无音讯。”
慕容月道:“这里面可有人暗中作祟?”
陈辉道:“将军慧眼,一眼看出其中关键。蔡侩和蔡岩在朝中依附的是当朝太师,阎显!此人手段,将军可了解?”
慕容月道:“阎显?阎太师,在北疆的时候,听过一二。”
陈辉道:“阎太师素来任人唯亲,蔡侩数年来的收刮多数进了这位太师的府中,我揭发蔡侩,自是断了他的财路,他岂会乐意。再加上蔡岩从中作梗,河昌城的奏章并不能直达天庭。”
慕容月道:“你所说的结党营私,贪墨受贿可有实证?”
陈辉道:“自然有,我有一本账册,里面详细地记录了蔡侩这些年来来往京师的每一笔账目。”
“账册……”慕容月思虑,“既有实证,大人何不想办法面见陛下?”
陈辉道:“我确实想过进京面圣,但时机不对。”
慕容月道:“什么时机?”
陈辉道:“罪证出现的时机,这些罪证并非一下子出现在我眼前,当年我揭发蔡侩贪墨,现在看来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证据只怕在他被抓走的时候,已经被悄悄地销毁了,所剩的不过是一些蛛丝马迹。直到周楚战争爆发,军需调动,粮草分配,这些蛛丝马迹才越发明显。”
慕容月道:“此话怎讲?”
陈辉道:“战争爆发后,我入军营查阅账目,发现数年来,蔡侩侵吞粮饷,手段之极,数额之大,让人发指。”
陈辉有些气愤,他握紧拳头道:“他们把战马换成病马,把粮草私卖。库房里面堆放着的粮袋,那里面装着的哪里是粮食,都是些发了霉的大米,有些更是喂牲口吃的麸糠与草料,这些东西怎么能给人吃,将士怎么能靠这些打战?”
慕容月同样生气,身为战士,他自然知晓战马粮草对战争的重要性,她怒道:“这些人怎么敢?将士们在前面浴血奋战,他们在后面吃人血馒头,他们怎么能心安,怎么能如此没有底线?”
陈辉叹了口气,道:“这些人眼里只有自己,哪管别人死活。人命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慕容月道:“你既然发现了问题,怎么不上书朝廷?”
陈辉道:“将军怎知我没有上书,但同样,有去无回。战争在即,我若离开赴京,便是弃百姓于不顾。我本想待战争结束后,再进京面圣,但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慕容月道:“蔡侩被抓已有五年,陈大人上任后,即发现了问题,后面改正,也有转圜余地,何至于此?”
陈辉道:“将军说得对,发现问题及时改正,确实能让河昌城恢复过来。但旧制未废,沉疴未除,行路艰难。或许是天命吧,我在位五年,河昌大旱三年,旧疾未除,又填新难。百姓颗粒无收,灾民越来越多,人能活着已是艰难,眼下只能先解决灾民的问题。”
慕容月道:“天灾乃是大事,朝廷不管?”
陈辉悲凉地说道:“哎,管肯定是管的,只是赈灾历年来也是贪墨的手段,等那些裹着麸糠和草料的粮食经历了层层盘剥,到达灾区,将军你觉得还有用吗?”
慕容月一拳头打在旁边的木桩上,“这些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