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人都面面相觑,这还是第一次被调查的员工搬出法律武器自保,张海也是一愣,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的行为违法了,更没料到林子苏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强烈的法律意识,这个猝不及防,让会议室有一阵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张海老成,先打破安静,只是这次语气缓和了许多,他解释道:“我们当然没有权力审问你。公司是法律最重要的民事主体之一,调查和监督员工违法违纪行为也是企业的职责所在,这也是法律赋予企业的权利和义务,它也是企业规章制度的一部分,你入职时也培训过,肯定知道公司纪检会的职责。你说调查了所有人唯独没问你,但你要知道,既然是调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它是一个过程,每个关联的人都要挨个询问,只是因为你是活动负责人,又是事故最大关联人,所以才把你放在最后询问。你也不用激动,就是例行的调查询问!”
“既然只是调查,不是审问,那就麻烦让俞琳徽闭嘴,她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展现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更没有资格把我当犯人一样呵斥,我有没有罪,只有警察和法官可以定,她没有资格。她如果再对我口出污言秽语,那么调查结束,我就要告他诽谤侮辱罪!”林子苏据理力争,反正俞琳徽已经撕破脸了,林子苏也不想再跟她虚与委蛇。
俞琳徽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她哪里受过这等气,直接一巴掌就干到桌子上,指着林子苏的脸,便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我踩死你就是踩死一只蚂蚁。我怕你告我,你告一个试试,我倒要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没等你告,我就先弄死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张海也快崩溃了,这尊女金刚,他是不敢说,也不敢惹,可她这样蛮干,这个调查也很难顺利进行。
而对面的林子苏,也是个刺儿头、愣头青,这不,她刚刚已经拿起手机,将俞琳徽的所作所为录了下来,这已经是铁证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厢,没等张海开口,林子苏却是不怒反笑道:“告,我肯定是会告。但这个视频要是发网上,那可是够劲爆!”俞琳徽气得已经嘴歪脸斜。
“好了,扯这些干什么,今天是来调查的,董事长和总裁还等着要报告呢!”张海借着话头,看似说的林子苏,也是在敲打警示俞琳徽,俞琳徽咬牙切齿按下怒火,不满地瞪了一眼张海。
张海终于拿回话语权,这才言归正传道:“那天王家嘉父亲因为下班太晚,而她母亲因事回娘家了,所以无法去接王家嘉,王家嘉父亲知道他儿子非常喜欢你,一时又找不到别的人,所以就给你打过电话委托你去接王家嘉,让王家嘉暂时到售楼部写作业。谁知道王家嘉太调皮,对你又极为信任,因为之前安全教育活动周的事情,让他对工程建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所以就让你带他去工地玩,你也是好心办了坏事。你带王家嘉进入工地后玩得忘了时间,直到任鹏非打电话管你要总结,你才要离开,可是王家嘉玩性大起不愿离开,你就嘱咐他待在原地不要乱跑,等你交完总结再过去接他,可是因为你耽误开会,被任鹏非批评了一顿,你因为生气就忘记了这茬事,最后酿成了后来的事故。”
“好一个‘好心办了坏事’,既然人证物证俱全,那我请求对质!策划主管任鹏非,太一公司的万京南,还有王家嘉父母,还有你们说的那个王家嘉的同学郭艺轩。”
林子苏也不得不感慨他们真是用心良苦,把各个环节和逻辑都做得天衣无缝,连任鹏非打电话、自己被任鹏非叼,他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所以这还怎么辩驳,他们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林子苏也明白,请求对质是最后的底牌了,但自己能想到对质,他们恐怕也早就有所准备了吧?!
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啊,不过是垂死挣扎!还是给他们羞辱嘲弄自己多一个机会罢了!
他们这些大人物,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小实习生的死活,他们只想赶快交差!
“连日的调查已经让两个学生的家长苦不堪扰,已经明确表示不希望再被骚扰。”张海道。
听到此处,林子苏便哼了一声,眼睛直逼俞琳徽,驳斥道:“到底是‘苦不堪扰’,还是有人在捏造证据栽赃嫁祸,故意阻挠查找真相?售楼部安装有监控,那天我一步都没离开过售楼部,因为在休息室睡过了,任鹏非来电话才想起晚上要开会,我就去了会议室,你们一看监控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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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偏偏就那天的监控没有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费这么大事去找证人!”张海越发反感林子苏。
林子苏冷笑两声,道:“我也觉得奇怪,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那天的监控视频凭空消失?就这么巧,哪天的视频都没丢,就丢了9月23号的,你们都不怀疑吗?”说着,眼睛就定定地“插”在了俞琳徽的脸上。
俞琳徽莫名上火,恼羞成怒道:“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就是因为没有监控,才要做调查。你还有脸问,监控视频消失,说不定就是你干的!”
“俞琳徽,我已经让你闭嘴了,但你非要说,就别怪我怼你脸上!你说监控消失是我干的,我想这才是你的实话吧,要不是自己这样干过,而且还轻车驾熟,你怎么能张嘴就来,你说这种栽赃陷害的话,眼都不眨一下,你肯定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要说起动机,你应该比我更大吧,为了整我,授意任鹏非在城市公司各种排挤和刁难我,一直把我排除在策划工作之外,后面又假惺惺让我做安全活动周的负责人,说什么是对我的考察,你们是在那时候就挖好了坑,让我跳下去吧!我就是太煞笔单纯了,相信了任鹏非,还对他感激涕零,还懊悔自己误会了他,可他却在背后狠狠地捅了我一刀。任鹏非敢这样干,难道不是你俞琳徽授意指使的吗?我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去偷监控视频,是哪个傻逼玩意能想出这么煞笔的结论?除了你俞琳徽有这么大的权力,还有谁能把城市公司售楼部的监控剪掉,只有这样,才可以让我在你们捏造的这些证据面前百口莫辩,但凡有监控视频,还轮得着你在这里血口喷人栽赃陷害吗!?”
林子苏逮住俞琳徽的逻辑漏洞,嘴巴顿时就像开了光,一顿机关枪,把会议室的几个高层和员工都看得目瞪口呆。
结果就是,俞琳徽脸色大变,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破口大骂道:“林子苏你TMD有病吧!你也太嚣张了,以为有杨玫、琞总给你撑腰,就可以嚣张得为所欲为吗?”
“哼,嚣张?到底是谁嚣张?我清楚地记得,三个月前项目会上,琞总怼您的话,说您把公司给的平台当作自己的土匪窝,为所欲为,真当自己是山大王?!会议室的人都听到的,我一个字都没瞎编排您,您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你已经嚣张跋扈到让所有员工噤若寒蝉,让你的顶头上司杨总含冤受辱不敢言,还得琞总出面才压得住你!怎么,现在你还倒打一耙,贼喊捉贼了呢?”林子苏反击道。
俞琳徽的脸黑作一团,双眼暴怒,满眼眶的血丝,突然暴起“操你妈的你找死”,说话间就操起会议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向林子苏……
林子苏完全没预料到,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烟灰缸砸中脑门!
击中的那一刹那感觉脑袋就像突然散了黄的鸡蛋,只听到“嗡”的一声,当即两眼犯黑,头晕目眩。
有那么一阵身体也产生了应激反应——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恶心,但显然脑部的痛甚于恶心,险些痛得晕厥过去。
她本能地捂住被砸中的地方,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烟灰缸砸过来的重力惯性向后仰去,一股黏稠的液体和着眼泪瞬间顺着指缝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