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不受重用,这个时间点,文人也变得牙尖嘴利起来。两边皆是学了人话的妖怪,谁都不服谁。
朝堂之上似乎不再有什么好人。
一面是战功加身动不得,一面是酸臭书生丈人势。
终于,深知朝廷现状积重难返的陈渡从宫中单独分出一支队伍,由他自己亲自监管。
职责很简单:监视大臣。
这支小队的领头人,便是陈渡最信任的太监承胥。小队成员皆由承胥亲自挑选。
十年后十年,十年又十年。
十七岁继承皇位的少年天子已年过四十,当年跟在天子身边伺候的太监早早离世,太监的干儿子接替了干爹的位置。
柳国的整座宫殿都在他掌中,他的手能从后宫伸向前朝。
小队的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杂,每一个人都是高勒的臂膀,都可以成为他深入宫墙的一枚触须。
陈渡不怕高勒,宫内的太监就像狗一样,走在路边,心情不爽随时可以踢一脚。断了根的男人又活不长,等老了难以打理自己残破的身体时,就算寿命未尽,也有不少人选择自尽。比朝堂上那些老不死的文臣武将省心太多。
他只给承胥高勒监视臣子的权力,以为宫墙是他的结界。可惜,植物的根系已经在看不见的地下蔓延到很远。
高勒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将京城百态尽收眼底。在宫内,主子可以得罪许多人。
自己宫内的宫女太监,爱怎样折磨便怎样折磨,但高勒与高勒手下的几位公公,就算是贵妃见了都要恭敬地行礼再说。
陈嘉沐还不曾了解过宫内的太监集团。
和旧朝的有官职的太监不同,高勒并未着官服。他似乎只是这些下人中的一员,只不过是身份尊贵,能穿得艳丽一些。
陈嘉沐没怎么把今晚的事放在心上。
躲着皇帝的监控——这对她来说很正常,也很简单。
方彦是她信得过的人,宫内也再无其他通风报信的。寒梅和她平日没少吃皇家的八卦。
他们三人进了琉璃宫,宫内早已烧暖了地龙,热气扑面而来,天色渐暗,方彦帮陈嘉沐点燃了寝宫内的蜡烛。
烛火晃动。
陈嘉沐:“寒梅,你跟我忙了大半天还没吃饭,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正好歇一歇。这里暂时不用你侍候了。”
寒梅把手里的袋子一递:“公主,奴婢这里还有一袋栗子饼。”
陈嘉沐才想起来。她连忙把那油纸袋撕开,拿了两个分给寒梅和方彦,又嘱咐寒梅拿一个给落雪吃。
这栗子饼中的栗子泥极多,开酥开得也完美,京城内的老字号,虽说比别家贵了不止一点半点,也有不少家底殷实的公子小姐遣下人排队购买。
方彦捏着饼子,看寒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