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飞又点点头,说,“是的,而且你们想啊,那时候能出国留学的可都不是一般家庭,宋海燕的爷爷家里很有势力,家里有纺织厂有进出口贸易公司。这些历史都被谢伟文的手下收集了出来,成了打到宋江川的理由。”
“批斗了一段时间,宋江川被关进了监狱,送去劳改。进去的时候身体好好的,挺硬朗,但去了不到三年,突然有一天通知家属,说人没了。”
“宋江川有个弟弟宋江舟,在东海工作,赶回来帮着处理了后事。宋家做进出口贸易,外面认识不少人,宋江舟想着带全家人去香港避避风头。那时候走正规渠道根本不可能的,只能找蛇头偷渡,宋海燕母亲怕全家人突然离开动静太大,就让宋江舟把宋海燕的弟弟带走,她自己则带着宋海燕回了安兴乡下。”
“那时候上学什么的都要政审啊,宋海燕的母亲不敢让宋海燕如实填写,于是所有填写的表格中,父亲这一栏都是空缺。”
“宋江川的冤案一直快到八十年代末了才被平反,恢复名誉。人都没了恢复名誉有啥用。宋海燕的母亲也到退休年龄了,恢不恢复工作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一直在安兴生活,没再回江州她的伤心地。”
“宋海燕大学毕业本来是留在临海的,但她母亲年龄大了,只想留在乡下,不愿跟她去,没办法,只好回来。时任江州市委副书记宋世洲是宋海燕的堂叔,把宋海燕安排进了安兴人民医院。”
方宇喃喃自语道,“我说呢,张发良对宋院长意见那么大,却一点办法没有。”
李军接话说,“可是张发良不是跟现在的书记程志豪关系不一般吗?”
宋明飞“切”的一声,不屑的说,“那都是张发良自己在外面炫耀,什么关系好,拉倒吧。张发良的父亲张林光原是省贸易厅排名靠后的副厅长,算是程志豪的老领导。程志豪来江州,张林光拜托他关照一下张发良,仅此而已。你们都不知道,有一次市里开经济工作会议,程志豪在大会上把张发良骂得狗血喷头。宋世州尽管退休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江州的地盘上发发声还是有很多人听的,张发良凭什么跟人家宋海燕斗。”
方宇摇摇头,感慨道,“这关系实在太复杂,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五半开玩笑道,“宋局,你和他们宋家没关系吗?”
宋明飞说,“没有,我倒是想沾上点关系呢,可是上翻十八代也没发现有什么亲戚关系。”
大家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单秋月把菜都上齐了,魏国洪说,“边喝边聊吧,别一会菜都凉了。”
方宇附和道,“对对对,喝酒喝酒,咱一帮大老爷们怎么也学起八卦来了。”
宋明飞看着方宇,笑道,“你小子,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道,官场很复杂,关系盘根错节,以后你多留个心眼,明白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千万不要只顾埋头干活,忘了抬头看路。”
方宇端起茶杯,笑嘻嘻的说,“谢谢宋局,领教了。不过,我今天也以下犯上一次行不行?”
宋明飞端着酒杯看着他,说,“什么犯上不犯上,有话直说。”
方宇说,“刚才我和小五来的路上还在说你呢,你以后也改改你的脾气,”
宋明飞和大家一起举杯碰了一下,喝完一小杯酒后,“唉”的一声,说道,“我怕是改不了了,我不会为了一官半职,低三下四的去看人家脸色,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法的事。”
方宇说,“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去巴结谁,而是隐忍,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让让步也未必不可。”
宋明飞说,“谢谢兄弟们,我宋明飞军人出身,不会什么弯弯绕绕,这几年吃了不少亏,但我无所谓,他让我干我就干,不让我干,至少还有你们这帮兄弟可以一起喝酒。”
李军调侃道,“你的意思是你当了副市长就不跟我们一起喝酒了呗。”
宋明飞“去去去”连续三声,“两码事。”
酒过三巡,宋明飞微微低下头,靠近方宇轻声说,“吴凯旋问我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徐沛沛和陆佳薇的?我说我不知道。他不相信,让我了解一下。”
方宇说,“他真是有心了。”转而问道,“你现在知道了吧?”
宋明飞说,“知道,小五跟我说了。兄弟,我替你高兴。”
方宇说,“别这么说,我现在还有点懵,是好是坏还不知道。”
宋明飞说,“我明白,来得太突然。不管怎么说,以你的能力,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今后有家族的加持,会如虎添翼。就算你不走仕途,在学术上也一定会有所成就。退一万步讲,那么好一个女孩子等你这么多年,青梅竹马,最终走到一起就是幸福。”
方宇笑了笑,说,“我现在最庆幸的就是这么多年等待和坚持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