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意适稳稳当当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中间,后退一步回到自己的圆凳上坐好,轻轻摩挲几下刚刚被茶杯烫到了一下的手指,她抬眸,重新审视面前之人。
金色发冠半束乌发,浅黄色的系带自脑后拨至胸前,垂落在斗篷镶着的白毛领上,嘴唇微抿,神情凝重间夹着一丝紧张。
这是万花丛中过连孩子都有了的浪子该有的表现吗?
回到安全距离,傅成今放松身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眸光沉沉看向谢意适。
“继续吧。”
后者立即收起心中狐疑,专心应付眼前。
“殿下。”谢意适回忆起没垮掉的前半段,确定西南王对脆弱的姿态无法抗拒,于是表情又带上两分哀伤,轻声道,“我知道,或许您并不想再听我提起昨夜会面之事,但意适还是想为自己昨夜的轻浮之举辨白一二。”
不着痕迹打量傅成今的神色,发现对方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倾听的姿态还是认真的,谢意适心下稍安,继续娓娓道来。
“您远在西南,或许不知谢国公府的情况。我生母早逝,父亲不顾家,祖母缠绵病榻,掌管中馈的是我的继母……”谢意适恰当地顿在这里没继续深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继母要为我做主,我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假的,祖母尚在,就算她一着不慎被谢夫人钻了空子,也不可能让谢夫人称心如意。
“昨日能与您梅园相见,也是大长公主怜惜我无人主持婚事……”谢意适攥着帕子,泪光盈盈地看着他,“固然我有借您风光脱离谢府的念头,但撇开这些看到您时,我亦为您之风采折服。”
还是假的,梅园见面她可没空欣赏外男的什么风采。
当然,现在让她欣赏……看一眼前方优越的眉骨和下颔线条,她还是很满意西南王这副皮相。
垂下眼眸,谢意适轻轻擦了擦眼角,按下帕子脆弱又善解人意地露出笑容。
“自然,意适知道,这桩事对我来说是两全其美,可对殿下却未必。若殿下不喜意适也无妨的,感情……”她微微一叹,“总是不能勉强的。”
行不行得试过才知道,总之在有更合适的目标前她不会这么放弃的。
傅成今持杯的手紧了紧。
谢意适的话真假难辨,但据她所说不难提炼出一个重点——她想脱离谢国公府。
并且是非常急切的想要脱离。
“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傅成今按捺住立刻出门让人去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的冲动,慢慢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西南并非你唯一的选择,太子……亦是婚龄。”
谢意适:“……?”
一个问号在脑海中缓缓打出,就算他再怎么看不上自己,也不应该在自己诉衷肠时提太子吧?
这个西南王有什么目的?
谢意适思索良久,才保守回道:“殿下,意适从未想过这个,大长公主让我见到了您,我便……”
傅成今放下茶杯定定看着她,打断道:“那你现在好好想想。”
谢意适:“……”
有病!
手在袖中紧紧握住,谢意适慢慢调整呼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意适便当着您的面,斗胆冒犯一下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是储君,势必忙于朝政而疏远后院,他与日后的太子妃,不说琴瑟和鸣,怕是连见面都很奢侈。意适不求夫君一直在身边,但希望想见时便能见到,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好。”